第二十四章 一個不甘寂寞的牧師(下)(1 / 2)

“活動開了,就可以開始了。”安森終於聽到埃修說了這麼一句,他如蒙大赦,沒命地跑起來,隻想快些逃離這片是非之地。然而埃修的聲音依然如影隨形:“你跑這麼快,不到三百米就沒力氣了,靠走嗎?慢跑,步伐幅度要保持一致。”

囉嗦!安森差點沒發作,但他又把那句話咽回去了,因為埃修已經跑到了他的前麵,披掛著甲胄,那柄沉甸甸的劍就背在埃修身後。“你為什麼也跑?”安森問。

“就你那點體能,我不跟著你隻怕到了正午你還指不定癱在哪個城牆根呢。”埃修說。

“你是哪裏人?”埃修每次開口都一針見血,直擊安森的要害,他索性轉移了話題,問道。

“我應該算是……帝國人吧?”埃修已經學會了掩飾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死囚身份,不過他的語氣有些躊躇,畢竟巴蘭杜克家族已在帝國除名多年,而死囚是不享受帝國公民權的,因此嚴格說來他帝國人的身份還有待商榷。不過安森沒去在意這些,他眼睛一亮:“你也是帝國人?”

“也?你父親不是拉裏亞的商人嗎?”

“我父親其實是創世女神的虔誠信徒。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伊索斯,在那裏的修道院長大。”安森說,“不過我不想當一個牧師!我要當一個、一個!咳咳咳!”他大聲地咳嗽起來,痛苦地捂著小腹。

“你岔氣了,我的騎士先生。”埃修揶揄道。

晨練結束,日頭已高,安森軟倒在牆根的陰影處,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灘爛泥糊上去。他隻覺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每塊肌肉都在因為脫力而痙攣,他長這麼大,所幹過的最苦的活計也就是幫修道院院長搬他的藏書,哪像現在全身汗流浹背?

“你體質好虛。”埃修靠著安森坐下,幾乎累垮安森的運動量,隻是讓他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安森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他已經連抬動舌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而埃修隨後的一句話更是讓他的臉陡然失去了血色:“依你的體質,還得鍛煉上三個月才有資格學習最基礎的武技。怎麼樣?”埃修斜眼看安森,“繼續?”

繼續嗎?安森有些恍惚,平心而論,他覺得這樣的體能訓練著實無聊而又累人,他懷抱著騎士夢出走伊索斯,是要成為潘德最有名的騎士的!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迎接多姿多彩的騎士生涯!安森的一廂情願甚至讓他忽視了自己羸弱的體質,他以為自己已經隨時準備好騎士的旗幟,卻不知道自己將一柄長劍平舉三十秒都做不到!以熱血為燃料的夢想是最衝動,最莽撞的,它不僅僅可以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草率而義無反顧地投身到血與火為主題的潘德,還可以讓不切實際的臆想看起來觸手可及——哪怕它跟現實天壤之別。

安森突然想逃避了,單純地隻是想逃避埃修口中痛苦枯燥的三個月,一定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成為騎士的!而埃修似乎是看穿了安森天真的想法,漫不經心地說:“我隻是答應教你武技而已,你可以去當一個握不住劍的騎士,沒人勉強你。”

毫不留情的擠兌,握不住劍的騎士?大概在潘德沒法生存三天吧?在潘德有這麼一句流傳很廣的諺語:屠夫不會握刀,與羔羊何異?說到底,埃修的那句“殺戮是騎士唯一的美德”並沒有說錯,刀劍鑄造出來就是為了殺戮。騎士握住了刀劍,便如同握住了殺伐果斷的權柄,並以此捍衛他們的信念,至於是八美德亦或是其他更實在的東西,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