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夫萬公爵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凱洛斯執政官壓根就不在內城,他甚至在出城之時帶走了大半守軍。內堡現在隻有二百餘名新兵,以及八百來平民,唯一的正規部隊是那些不足百人之數的重裝弩手,他們的臨時指揮官是一名年輕的暗影十夫長。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空城,隻需要一支試探性的偵察部隊,艾爾夫萬公爵就會發現這不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而是一枚中空的蛋殼。
“呼……”十夫長緩緩地吐出一口凍在肺腑中許久的寒氣,看著選擇在外城就地休整的薩裏昂軍隊,如釋重負,神情流露出些許的疲憊,可他的站姿依然筆挺,眼神依然淩厲。他知道內堡中的一千老弱都在看著他的背影,他們之所以還沒有絕望是因為他還站在城頭,他代表著暗影軍團大團長凱洛斯,戰無不勝的執政官!所以他決不能在此時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鬆懈,他是支柱,是脊梁,是之後戰局的破冰手,勝負手,在承載著內堡一千人的希望的同時直麵四麵楚歌的絕望,山嶽一般的壓力擔在這位不過二十五歲的年輕軍官的肩膀上。
可他本身就是一座山嶽,在暗影軍團這座山脈中成長起來的山嶽。
山嶽從不動容。
薩裏昂軍全數進城!那些礙眼的紅色很快充斥了大街小巷,艾爾夫萬那個老小子大概以為自己可以順利進入帝國腹地了吧?十夫長望著中軍那醒目的劍盾旗,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手如同刀劍一般斬落。
“開門。”他輕聲說。
艾爾夫萬公爵啃著幹硬的麵餅,不停地撕下一小塊填進嘴裏,長時間脫水後麵粉就像沙子一樣咯牙,他費力但快速地咀嚼著,而後仰脖灌水。雖然貴為一軍主帥,艾爾夫萬公爵的給自己的配給跟普通士兵沒有任何差別,隻是難為了基亞,他苦著臉看著手中不知道是石頭還是麵包的硬物:“父親,昨天不是還有肉嗎?”
“如果後勤基地不早點建立起來的話,接下來的三天你都別想見到一點肉。”艾爾夫萬公爵說,“好東西都是優先提供前線的,總不能讓前線的人啃硬麵包,後方人吃肉吧?”
前方起了一陣騷動,有人高呼著:“內堡!內堡開門了!”艾爾夫萬公爵一驚,起身望去,發現那座已經陷入絕地的堡壘正在緩緩的放下吊橋,數名士兵正吃力地推出數塊塊巨大的黑色石頭,邊緣被刻意地雕鑿出弧度。石頭一接觸到斜坡就在重力的牽引下向著薩裏昂人的營地們滾去,一路上留下了灰黑色的痕跡。它們似乎並不是什麼守城的利器,在滾動的過程中它就開始崩碎,黏稠的黑色液體如同血液一樣從裂隙中流出。當這些巨石徹底化作一灘碎石之後,黏液也淌滿了外城的大街小巷,一股仿佛是金屬鏽蝕一般的惡臭彌漫開來。
“這是什麼?”艾爾夫萬公爵心中驟然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有一種敏銳的戰術嗅覺:沒有將領會采用無的放矢的戰術,每一步行動都是在不遺餘力地置對手於死地。他驟然產生了被推入死地的危機感!什麼時候?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給艾爾夫萬公爵長考了,他聽到了基亞因為極度驚懼而幹澀的聲音:“父親……這是……創世女神教團火弩狙擊手所用的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