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安走在瓦隆布雷的大街上,從這裏依稀能看到城堡輝煌的燈火,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見在觀景陽台擎著火把走動的軍士,仿佛黑色巨塔上曳遊的流螢。那場香豔又糜爛的宴會想必還在舉行,艾丁侯爵應該注意到了他的不辭而別,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隊虎背熊腰的菲爾茲威士兵來“請”他回去了。雖然達利安的存在與否對於宴會本身無關緊要,但他畢竟還是名義上的貴賓,更何況達利安雖然在政治圈內不受待見,但是他那端正的儀表,得體的風度卻讓他很受異性的青睞——達利安先後輾轉瑞文斯頓、菲爾茲威、帝國幾大重鎮,不乏有貴婦人想要將這個舊潘德皇室後裔收入自己的麵首團中,也有人想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比如說把他赤身裸體地綁到貴婦撒著玫瑰花瓣的軟床上,達利安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他可從來不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出身於潘德家族的人血管裏始終奔湧著獅鷲的血液,他們生來便是開拓者,也是征服者,更是統治者!隻是命運卻給他開了個玩笑,他降生在潘德帝國早已成為餘燼的世代,那是一堆徹徹底底的死灰,就算是再雄才偉略的君王也無法將其複燃——並非回天乏術,而是難為無米之炊。當年卡瓦拉大帝自溫德霍姆起事,建立獅鷲冒險團征戰大陸,有豪富葛朗台家族的全力支持,也有參孫·潘德拉貢這樣一人獨守城門七天七夜的逆天武者;奧薩入侵大陸,除了身後有古巴克斯帝國撐腰,他手下三位在日後成為帝國第一任執政官的將領更是驚才絕豔的名將,每個人的戰績拉出來都不會遜色於目前正如日中天的山之名將;而阿爾弗雷德大公能在短時間內整合土崩瓦解的潘德帝國,與奧薩分庭抗禮,與奎格芬的助力更是不無關係。達利安或許有那三位的韜略,卻無他們得天獨厚的資源。他曾經以為他那名實力深不見底的劍術老師會是他的參孫·潘德拉貢,但是在他學成出師後,那位劍術老師就此失蹤,而達利安也開始了他被人當做政治宣傳玩偶的生涯。
“達利安,誰允許你出來了?”一個惡聲惡氣的,還帶著些許不耐的聲音在達利安身後響起,與此同時一隻油膩膩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在達利安的衣服上留下濃重的羊膻氣,那隻手的主人似乎是曾經抱著烤羊腿大快朵頤過卻沒有洗手。達利安慢慢地轉身,借著微弱的星光看清了來人的臉:菲爾茲威的一流武者,艾裏侯爵的親衛隊長,有“蠻錘”之稱的弗斯塔德,當初也是他將達利安綁到瓦隆布雷的。
“侯爵大人有幾個表姐妹想見你一見,趕緊跟我回去!”弗斯塔德嘴裏噴出濃烈的酒氣,看著達利安的眼神分外不善。他本和幾個死黨喝至酣處,卻被艾裏侯爵打發到冷風呼嘯的街道上找人,心裏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考慮到艾裏侯爵那幾個身高五尺腰圍也是五尺的姐妹愛惜達利安的臉,他早就老拳掄上去了。
達利安看著弗斯塔德那沾滿了食物殘渣的臉,聳了聳肩:“我們走吧。”
達利安跟在弗斯塔德身後進了大廳,饕餮的狂歡已然臨近尾聲,達利安的回歸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飽暖思**的貴族們都在專心挑撥身邊窈窕可人的侍女,而奴仆則在手忙腳亂地清理狼藉的餐桌。達利安走過衣衫撩動的簌簌聲,走過男女情動的喘息聲,一直來到艾裏侯爵的席位,艾裏侯爵的身邊坐著幾個體態臃腫的婦人,盡管持著蒲扇的仆從在身後不住地賣力扇風,細密的汗珠還是不住地從她們敷滿脂粉的臉上下墜。見到達利安,她們直接站起身來,顧不上自己肥大的臀部“哐當”一聲擠翻了椅子,眼裏放出見獵心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