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紗啟動了那輛運兵車,車輛的保護係統運行起來,小型雷達屏幕上一片雜點。羽紗知道,這不是幹擾,而是周圍有太多的目標。四周密密麻麻的奴隸兵,都在瘋狂地呐喊著,揮舞著彎刀,一點一點的撕裂王道會軍陣的防線。這個過程,就像將一個貝殼活活搬開一樣,或是像將一把尖刀緩緩的插進胸口,雖然過程緩慢,但是極端殘忍。
羽紗思考著,自己該往那個方向撤離,這片戰場對於她而言,太過凶險。因為她是王道會成員的私屬,家奴或者奴仆,是沒有殖民裝備的,也就是個人沒有任何防禦能力。一旦這輛車被擊毀,那麼羽紗就會毫無保護,或是死在車裏,或是在逃出車子的瞬間,被人殺死。
羽紗剛想朝著某個方向,將車開出去的時候,運兵車的安全係統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報警。於此同時,周圍開始劇烈的爆炸,運兵車被爆炸的颶風吹得搖晃不定,爆炸掀起的大片砂石碎塊,砸在運兵車的車艙蓋上,發出可怕的響聲。一條斷肢砰的一下砸在艙蓋玻璃上,一片血肉模糊。羽紗嚇得下意識的扭動方向盤,開始本能的逃竄行為。可是在這一片烈火濃煙四處彌漫,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哪裏才是安全的逃生出口呢?
我要死在這裏了嗎?羽紗的內心,顫抖著問自己,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還有老庫的大仇沒有報,還有那個魔女靈兒沒有被殺死,仇人未死,血仇未消,我怎麼能死呢?羽紗一邊在心裏鼓勵自己,強迫自己必須活下去,一邊瘋狂地開著運兵車逃竄。要逃出去,我還要報仇,我不能死,老庫請你保佑我……
羽紗無疑是幸運的人,爆炸沒有破壞到輕型運兵車的結構,而且在逃竄的過程中,這輛車也沒有遭到別人瞄準射擊,羽紗就在一堆一堆混戰的人身邊逃過。直到亂開了很長一段路,羽紗才發現,那些劇烈的爆炸是空中落下的巨大的炮彈造成的。
這巨大的炮彈,就是毀滅者巨炮發射的,就是它摧毀了“和平衛士”的營地,就是它摧毀了陰陽婆婆的基地。這個製造地獄的惡魔,將羽紗的幸福徹底摧毀,而後又將她從地牢裏解放,今天又在這裏讓羽紗經受極度恐怖的死亡體驗。雖然羽紗要掩藏自己的複仇心,雖然要偽裝呆傻,但是在這一刻,恐懼和哀傷又一次湧上心頭,眼淚忍不住地往下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個晚上,整個營地在羽紗的眼前被轟為平地。
拓荒者陣營的毀滅者巨炮,將會是羽紗永遠的噩夢,若是可以,羽紗恨不能親手把那些奪命武器一架架都拆毀。但是,在周圍都是奴隸兵和王道會戰士在殊死搏鬥時,是誰如此冷酷卑鄙,不顧自己人的死活,居然用毀滅者巨炮轟擊奴隸兵尚在廝殺的陣地!
“靈兒。”羽紗不由得突然打了一個冷戰,這個單詞就像冰冷可怕的毒蛇一樣爬進她的腦海。絕對是靈兒,除了她,還有誰能那麼冷酷無情的命令炮擊自己人所在的陣線呢?除了這個女人,誰還能不顧自己隊友的死活?她要的隻有完成任務之後的功勞,她可以用屍體堆出自己的功勳台,所以她才會被十三看不起,所以她才會被羽紗切齒仇恨。
一定是魔女“靈兒”就在附近,一定是她。羽紗突然停止了逃竄,她在陣地開始另一種亂竄,她現在帶著滿腔仇恨,想要去找到這個女人。找到她之後呢?撞死她,掐死她,還是用石頭砸死她?這些羽紗倒是沒想過,就是滿腦子想要找到她。
周圍的混亂場麵,到底誰占上風,已經是小孩子都能看得出來了。大部分王道會的部隊都已經陷入無法指揮的混亂之中,妄圖攻下敵人指揮中心之後,打亂別人指揮的科索,現在已經被他的敵人,徹底打亂了指揮。奴隸兵似乎已經習慣了被自己人炮擊,高唱著伊斯蘭的戰歌,繼續揮舞著那鐮刀一樣的武器。盡管他們的戰歌聲,在毀滅性的爆炸中,輕微的如同蚊子的低吟,但是他們的戰歌,卻讓他們士氣高昂。
王道會的軍隊,現在不但陷入了指揮混亂之中,而且士氣低迷,到處都是自發作戰的人,並沒有人能有效的統一指揮。而拓荒者的軍隊,尤其是那些奴隸兵,卻在高唱著戰歌,有條不紊地按照指揮官的要求,將王道會的軍隊,分割包圍,逐個殲滅。
不久,毀天滅地的炮擊停止了。戰場的另一個方向,又傳來了另一種呐喊聲,一批騎士帶著大群的鐵拳衝殺過來,大群的巡邏者摩托,用最高音量開著播放器,也在播放一首基督教戰歌。頓時,基督教戰歌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羽紗從來沒有覺得這首戰歌是如此刺耳,“願上帝解放你的靈魂”,這是多麼的虛偽。靈兒必然在那個方向。羽紗很想讓自己衝過去找到她,但是麵對如此龐大數量的騎士和鐵拳機器人,求生直覺讓她立刻朝相反的方向開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