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凝聽得老人言語,頗有不解,隨即想起這些年來這裏祭拜,用得都是蕭寧的臉,如今用自己的臉,也帶著青木簪易容,老人認不出她也屬常事。
殿下在這位老爺爺麵前,慣常裝得一副乖巧嬌俏的少女模樣,她也信手拈來,壓低了聲音嬌滴滴地道:“奕爺爺,我是千凝,這次我有時間,便自己來了。”
蕭清選長眉微動,唇角有隱隱上翹的趨勢。
“你是千凝?”老人疑惑的看著她,似是不信,滿是青筋和皺紋的手,指著她的臉,“聲音是有些像,可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易容了?”
蕭千凝也不想欺騙老人家,抬手抽出青木簪,發絲瞬間披散了下來,幾綹發絲錯落在唇瓣間,就像是一片胭脂紅的海棠花瓣間,落了黑色的影,綺魅艶致。
老人驚訝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美到驚心動魄的少女,他的眼睛是很沉的顏色,尋常老人的瞳孔虹眸都會略略渾濁,可他的眼睛顏色就像是純粹的漆黑,深不見底。
他盯著蕭千凝看了許久,似乎是接受了,微微不解道:“這、這到底哪個才是你真正的模樣?”
蕭千凝裝乖道:“在外曆練,易容方便些,這副模樣便是我的真容。”
老人頷首,盯著蕭千凝又看了看,隨即他的目光落在蕭清選身上,向她詢問:“這位公子是?”
蕭千凝懶得看她的da a煩,直接道:“他是……是我的發。”
蕭清選的眉目間帶著疏懶的笑意,“老人家安好,鄙姓蕭,表字清君。”
老人漆黑的瞳仁就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淵,瞳色純粹到一種陰悚的地步,他拱拱手算是回禮,“蕭公子安,老朽名奕,公子要是不嫌棄,就和千凝姑娘一樣,稱老朽一聲奕爺爺就好。
寒暄過後,老人有些艱難的蹲下身,邊擺放著竹籃裏的供品香燭,邊和蕭千凝絮絮叨叨地嘮嗑:“千凝啊,去歲的生忌、秋祭、年終墓祭,還有今年的春祭和死忌,你都沒過來這處,老朽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擔心了好久,如今見著你無恙,也算安心了,這些時日很忙吧?往些年,你可沒差過這麼多次的祭拜。”
蕭千凝在旁給老人幫手,“是有些忙。”
老人歎息了一聲,語重心長的教訓人:“你們年輕人啊,總是這樣,忙就是借口咯,連逝者的祭拜,也抽不出時間,忙什麼能忙成這樣?連死者都顧不上了!”
蕭清選想看蕭千凝嬌裏嬌氣的模樣,就算是帶著虛假的麵具,那樣嫣然明媚的顰顰而笑,他很久沒見到了,便幽幽道:“老人家,你是不知道,這人啊,一度忙得連家都不回了,我表叔父和嬸母,全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老人們通常是最不願看到子女遠行不歸,獨留孤寡一人在身。果然,一聽這話,老人蒼老的麵容上滿是不悅,眉頭緊緊皺起,眼角的皺紋是風霜歲月疊加出來的深深痕跡,“連家都不回,千凝,你這樣也太不對了,你的父母親族,再怎樣忙也是要顧的!”
蕭千凝交托老人幫忙蕭寧和蘇雲帆二人的四時祭拜,有求於人,在老人家麵前自然會按捺著性子,再者了,這隻是一位雪鬢霜鬟的老人,不涉其生,不擾其行,還幫了她的忙,就算是滿身戾氣暴脾氣的蕭首座,在他麵前也會安靜下來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