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於狐疑,撚起一塊咬了一口,立刻彎腰一陣呸吐,再直起身已是麵紅耳赤。
奪回盤子,紅於尷尬道:“奴婢把芡粉誤做菱角粉了,這就去重新做來。”說完,轉身就跑了出去。
葉翕音把剩下的點心分發給眾人,賞了每人一個沉甸甸的梅花銀稞子,眾人說笑一陣便散了。
紅竺煮了壺蒲桃花茶,葉翕音見庭院中的淡紫色石竹開得正俏,便讓人把賬簿搬出來,就著花香翻看。
紅竺端著花茶過來時,葉翕音撥算盤珠的手指微頓,低問:“今日出門,可見著翠大東家了?”
今日愛巧節,葉翕音自己因要趕往明國公府不得閑,臨出門時便令紅竺出城郊去查看城郊愛巧節情況,一來了解京城女子的生活風俗,二來便是看看翠玉姑是否出門。
紅竺搖頭:“奴婢仔細在郊外找了許久,並未見翠大東家,奴婢還打聽了往年與她同行的幾個故友,皆說往年若趕上愛巧節,翠大東家必定要往東郊去收徒的,今年卻不知為何,她人在京城,卻一直不曾出門。”
葉翕音敏感地捕捉到紅竺話裏的細節,蹙眉道:“從不曾出門麼?”
紅竺點頭:“是,聽說她自麵聖過後就一直臥病在床,不論是誰前去探望,一概不見。”
葉翕音的手指輕輕撥弄著紫檀算盤珠,緩緩道:“再過幾日紫鸞坊開張,我親自登門去請翠大東家。”
紅竺立刻點頭:“奴婢提前給姑娘預備拜禮。”
葉翕音微微頷首,抬起頭,就看見紅於端著托盤折回來。
紅竺見狀,默默地看了眼紅於,悄聲退了出去。
紅於把手中托盤輕輕放在葉翕音的手邊,小聲道:“奴婢重做了份菱角糕,這回不會再出錯了,請姑娘品嚐。”
葉翕音沒說話,手指輕盈地撥弄算盤珠,不過片刻,一本賬簿已經重頭到尾核了一遍。
執筆在賬冊末尾寫下一行朱筆批注,葉翕音緩緩闔上帳頁,又拿起一本,卻始終沒與紅於說話。
紅於心頭一慌,雙膝跪地緊張道:“奴婢知錯了,求姑娘寬恕。”
葉翕音沒抬眼,隻淡淡問:“錯哪兒了?”
紅於隻覺喉口發澀,沒說話眼圈先紅了:“奴婢不該,不該對衛小海……”
葉翕音薄算盤的手隻停了片刻,又開始繼續撥,仍舊不理會紅於委屈低泣的模樣。別的小丫鬟見這情形,都遠遠躲開,就連曉月和紅竺也皆感詫異,卻也同樣不敢近前。
葉翕音手指如飛,眸光一目十行掃過密密麻麻的帳頁,算盤珠清脆的撞擊聲隨著她寧靜迅捷的眼風片刻不歇,卻始終不曾看一眼跪地低泣的紅於。
紅於自幼跟葉翕音一起長大,見她這樣,便知是自己沒說對地方,仔細回想片刻,心頭一驚,立刻伏地道:“是奴婢該死,奴婢昨日不該擅自打發走堂姑娘。”
這句話一出口,清脆的算盤聲終於漸漸停下來。
葉翕音輕輕闔上賬冊,溫和道:“起來吧。”
紅於卻仍跪著不起,葉翕音見她如此,便由她跪著,隻淡淡地問:“可知我為何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