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亮,第一道陽光透過窗縫,射到了一朝的臉上。
一朝揉了揉眼,伸了個懶腰,打開窗戶讓空氣透進來。
原來昨晚下了點雨,地上有些地方濕了一塊。一朝深呼了兩口新鮮空氣,這雨後的清晨讓人倍感清新,心情大好。
清陽還沒起來,被子也踢了一半,這剛下過雨的,變得有些涼了,一朝怕清陽著了涼,想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
“這丫頭睡相還真難看,還留口水,哎,真服了你了。”一朝低聲自語喃喃,扯出了壓在清陽身下的被單,重新給她蓋好。
一朝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拿著臉盆要去打水洗漱。剛走到院子,便看到了昨晚的那位老者,坐在樹下磨著斧頭。
這位老人雙腿叉開坐在矮木凳上,頭頂著少了一圈的草帽,微微地眯起眼,耳邊有幾根白發沒紮好隨風飄擺著,一雙長滿老繭的大手握著斧頭,“哧哧”地在磨刀石上來回地磨著。走進了,才聞到一股花香,彌漫在老者周圍。
“老先生早啊,您這是在幹嘛呢?”
老者抬頭看了看一朝,笑了笑,溫和的:“這砍柴的斧頭鈍了,我尋思著給它磨得鋒利來。”
一朝蹲下身來,把臉盆放在一旁,對著老者到:“先生還會磨刀的功夫呀?”
“老朽都這番年紀,都砍了半輩子柴了,連磨刀都不會,就有些不過去了吧?哈哈哈。”
兩人閑聊期間,一朝發現他們身旁的那棵樹,開滿了桃花。
“這未到桃花開的時節,可這棵桃樹花開正豔,莫非這就是老先生昨夜所提及的那棵來自仙境的桃樹?”
“嘿,這正是我的那棵仙桃樹哩。”
一朝站起身來,圍著眼前的這棵十幾尺高的樹打轉。他左看右看,怎麼看也覺得這是一棵極為普通的桃樹。
難道是花特別?
一朝湊近鼻子聞了聞,可這桃花香也與以前聞到的其他桃花香味沒什麼不同。
老者看見一朝有些失望,就讓他把手放在樹幹上,仔細感受一下。
一朝照著老先生所的,把手輕輕地放在樹幹之上。
這粗糙的樹皮摸上去暖暖的,靜下心來,就能感受到樹幹之內有東西在顫動,得形象些,就像是人手臂上的經脈在跳動。
噗通、噗通、噗通……
這樹,這樹竟然有脈搏?!
一朝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他將手拿開,放到樹幹的另一塊地方,也感受到了同樣的顫動,很有節奏,如同脈搏一樣跳動著。
這棵樹是活的?不,準確來,這棵樹就好像,是一個活著的人啊……
一朝十分驚訝,感歎眼前的這棵樹竟是如此神奇。原來不僅是人,樹也一樣,是不可貌相而論。
老先生走到一朝身邊,握住他的手,移到了樹與人的心髒同高的位置。
“你摸摸看這裏,就這個地方。”
一朝把手放在老者所指的位置,輕捂著那裏。
此處的跳動尤其突出,就像裏麵住著一個精靈,它感應到外麵有人,由平靜頓時轉為活躍,凸凸地亂撞,像是在給外麵的人回應一樣。
老者:“你所觸碰之處就是這棵桃樹樹心的所在。”
一朝十分詫異,“樹居然還能有心?”
老者解釋道:“萬物生靈皆可有心,靈由心生,心隨靈動!這棵樹的根連結著大地,根長一尺裏,心就連係一尺。若人與樹能夠‘絡心’,人就能感受到樹感受到的一切。公子不妨嚐試一下與樹心相通!”
“‘絡心’?”
“就是人之心與樹之心相連通,相互感應對方的感受!”
一朝重新將手放回到樹心之上,按照老者所的心平氣和,與之交心。他閉上眼睛,放平了呼吸,不慍不燥地感受著,保持心跳和樹的一樣。
幾次「絡心」失敗後,一朝抓準了節奏,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蓬發,又像黏土般柔化拉扯,不難受,也不舒服。
人與樹的兩顆心開始慢慢地相互連通。
一朝一片空白的腦海裏,漸漸浮現一些畫麵,一幀一幀地清晰了起來。
溫和的風從他發間滑過,一陣泥土的芬芳襲鼻而來,耳旁風聲、鳥聲、水流聲、走獸嘶鳴聲,細細柔柔,不絕如縷。
他看見了山川河流不息,農野山夫耕耘;聽見了叢中鳥語蟲鳴,林間蕭蕭風聲;感覺到了冬寒夏炎,晝夜不停交替,鬥轉星移。
腦海裏的一切都讓人感覺身臨其境,仿佛自身與自然萬物都融合在一起。大地的根脈就是人體的神經,四通八達連結著,布滿整個大地。就連野田裏的一隻野兔跳動,樹梢上的一隻雛鳥哀鳴,河底裏的一隻草魚吐泡,一朝也能感受到分分毫毫,此時此刻猶如彼時彼刻,好像自己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