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致之回到病房的時候,時宜已經昏昏欲睡了,卻還是保持著最後一絲的清醒,不肯睡過去,也不曉得是在堅持什麼。
放輕腳步走到病床邊,莫致之伸手將時宜攬在懷裏,剛剛還不知道在死撐些什麼的時宜,突然就乖巧了下來,埋在淩伯赫的胸膛裏睡著了。
看來有些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
莫致之指尖觸摸在時宜的肌膚上,唇角不自覺向上勾起一個弧度。
時宜這一覺睡得很是安穩,順便還做了一個有些遙不可及的夢。
她夢見了第一次見到莫致之的場景,身形頎長的少年迎光而立,耀眼到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少爺好,我是新來家教的女兒,我叫……”
“我知道。”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變聲期還沒過去一樣,聽上去和一般的鄰家男孩沒區別。
時宜卻因為他的打斷而變得尷尬。
這裏和她原本的生活圈子差太多了,她不知該如何自處,然後……
然後在夢中,那個少年對她伸出了手。
再然後,交疊相握的一雙手,突然就有鮮血從指縫裏蔓延了出來,莫致之倒在血泊裏,單薄的身體佝僂著,鮮血染的滿身都是。
“我求你離開他吧,你會把他害死的!”
夢境到這裏戛然而止,時宜是被人用力推醒的。
冷汗滿身都是,時宜的眼睛裏還有沒有褪去的驚恐。
“做惡夢了?”莫致之摸了摸時宜的額頭,絲毫沒有在意上麵潮濕的冷汗。
“嗯。”時宜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壓製著自己想要撲到莫致之懷裏的衝動。
這個夢真的有點驚悚了,她連夢到自己險些被施暴的場景,都沒有被嚇成這個樣子過。
當初被迫離開莫致之的事情,果然是她過不去的一個坎。
坐起身子,時宜扶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我沒事了,真的。”
瞳孔裏倒映著時宜略顯蒼白的小臉,莫致之用毛巾濕了水,擦拭著時宜臉上的狼狽。
楊義在此時推門而入,手上端著精致的晚餐,態度恭謹,除了一開始見到莫致之親自照顧時宜時的驚悚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情緒。
不就是少爺照顧少奶奶麼?正常~
“好好吃飯。”莫致之將毛巾丟到垃圾桶裏,起身離開。
“等等!”時宜開口叫住莫致之,“我們……不一起嗎?”
聞言,莫致之回頭看了時宜一眼,漆黑的眼眸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我還有事,仆人會照顧好你。”
說完就走了,真是來去如風。
她都沒好意思說想和莫致之一起吃。
時宜認命的自己吃飯,拿著筷子在米飯上戳了一下,“管家,致之的晚飯怎麼辦?”
管家回答了些什麼,莫致之沒聽到,在時宜那句關心脫口而出之後,莫致之毫無波瀾的眼底終於是破碎開來,胸腔裏淡淡的喜悅彌漫開來。
時宜無非是說了一句關心而已,果然一碰見這個女人,他就會變得跟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沒區別了。
真沒出息。
莫致之轉身大踏步離開。
因為燙傷了手,時宜這餐飯吃的有點慢,但是整個進餐的過程沒有弄出任何不雅的聲響,脊背挺直坐姿端正,良好的教養在此刻凸顯無疑。
在時宜將筷子放下之後,陳義及時的上前,將碗筷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