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以前所求的已經實現了不是嗎?
也已經足夠了。
淩老夫人歎了口氣,滿頭銀發在正堂明亮的光線下格外顯眼,略顯沙啞的出聲道。
“算了,我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孫兒或許真的瞞了她很多事,可是她已經老了,老得快要一腳踏進棺材裏了,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巧兒,扶我回房吧。”淩老夫人拍了拍身側嬤嬤的手。
巧兒是魏嬤嬤年輕時的閨名,魏嬤嬤聞言趕緊應了聲,扶著淩老夫人一步一步往後院走去。
轉身的那一刻。
淩老夫饒背影好像一瞬間滄桑了許多,又仿佛是將什麼東西徹底放下了似的,心中的包袱輕鬆了很多。
“是孫兒不孝。”淩燁歉疚複雜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淩老夫人朝後揮了揮手。
那一瞬間,安若真想不顧一切衝出這個溫暖的懷抱去請求他們的原諒,可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更無法去麵對他們。
巨大的愧疚感席卷了安若的整個身體。
她隻能一遍遍地在心裏跟眼前這個又一次挺身而出為她擋去一切風雨的男人著對不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安若的情緒,淩燁再次將她抱緊了些。
他隻要她,真的隻要她就好。
淩老夫人就這麼走了。
一幹下人完全傻了眼,趙靖珠和謝芷萱也愣了好一陣子,全然沒料到這個結果,直到淩老夫人徹底不見了身影才終於反應過來。
謝芷萱驚愕地瞪著對麵的那個男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傳宗接代是經地義的事,也是每個家族子女該盡的責任和義務,更是一個大家族的延續和發展。
多少男人在娶了一房妻室之後又納了數不盡的妾,就為了傳宗接代和開枝散葉。
可她聽到了什麼?淩燁他竟然毫不在意?
“淩燁你瘋了嗎?!”謝芷萱愕然地睜大雙眸,仿佛從未認識過眼前這個男人。
他瘋了,她心裏隻有這一個念頭。
還有,淩老夫人,居然就這麼走了?她居然不管了,他們都瘋了不成?
“你這是大不孝!這是枉為人子,你就不怕來日愧對你父親,愧對列祖列宗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她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在乎子嗣的男人。
“本將不在乎。”麵對謝芷萱,淩燁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酷,他毫不遲疑,斬釘截鐵道。
他過,他隻在乎鳶兒一個人。
謝芷萱驚愕駭然到近乎失聲,望著淩燁深邃漠然的側臉,從未有這麼一刻,她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淩燁對寧鳶的愛到底有多深。
有那麼一刹那,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執著的究竟是什麼。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世界裏開始土崩瓦解。
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她恍然覺得自己仿似正是一個孤獨行走在荒漠的囚徒,確企圖去追尋窮盡一生未見不到一麵的月亮使者。
“萱姐姐,萱姐姐。”
聽到趙靖珠的呼喚,謝芷萱這才如夢初醒。
她不明白自己如今究竟仍在執著什麼?
為了一個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有必要委曲求全到這個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