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國數著賣完糧的二十來張紅票子,用布包好了放在褲兜裏。去鎮上割了五斤肉,兩條魚就回了。
天微亮,打鳴的公雞就一個勁的扯著嗓子叫。燒水、殺雞、宰鴨子、炸肉圓。蘇安國和媳婦忙的熱火朝天。看看天色不早,太陽上的老高了。蘇安國擦擦手。去了村口等昨天約好的拖拉機。扶貧以來,村支書給弄了條石子路,水泥用不起,但是靠山吃山,石子隻要有力氣還是能弄到的。
到了山腳下的鎮子上,車還沒來。蘇安國掏出一包大前門,散了一根給拖拉機的老熟人。兩人便抽邊嘮嗑。
還沒嘮多少,一天一班車的破舊小中巴到了。一紮著馬尾,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大姑娘下了車,左顧右盼的。
“小妹。”蘇安國喊道。
“爸。”高高的馬尾揚起,蘇小妹三步並著兩步跑了過來。
“熱不熱?”看著閨女頭上的汗和有些起皮的嘴巴,蘇安國遞了一瓶剛買的礦泉水過去。
“爸,一會就到家了,你買這個幹嘛!”小妹接過水,一看,還是怡寶的。鎮上賣兩塊五!抵一斤大米了。
“哎吆,難得嘛。”蘇安國拉著閨女爬上拖拉機的鬥子。把自己帶來的小板凳給了閨女。自己則坐在鬥子邊的板沿上。山路崎嶇,雖然鋪了石子,但還是顛得很。不經常坐的,能給抖掉下去。
蘇小妹雙手托著腮,看著這山清水秀的家鄉。她的家在半山腰,山泉清澈,劈了竹子給引到家裏。那泉水都是直接舀來喝的,賊甜。山泉灌溉著蘇家村賴以生存的梯田,梯田壯美,無言的訴說著人類的智慧。
家裏的紅棗馬是爸媽去山裏采貨的好幫手。那兩頭大黃牛則是剩下五戶人家賴以生存的根本。犁田耕地,任勞任怨。
至於大黃雖是狼狗雜交,但彪悍的可以咬死一頭狼。三五不時的就能見它拖野味回來。
下了拖拉機還有一截山路要走,小妹翻出書包裏的傳單,興奮的給蘇安國看:“爸,你看,這是我明天去上班的地方。”
“這麼氣派啊!”蘇安國不識字,但看著宣傳頁上的圖片就覺得很氣派。鋥亮的地磚,整齊的貨架,玻璃門上還貼著幾隻憨態可掬的小貓小狗。
“這是電腦?”吧台邊一四四方方的顯示器頓時吸引了蘇安國的注意,他在山腳下的電視裏見過這個神奇的東西。
“嗯,以後出入賬都在裏麵。”
“出入賬?收錢啊?你站櫃台?”蘇安國有些不高興了。站櫃台,山下鎮子上,那都是愛磕牙的大媽幹的事。
“是寵物店。”蘇小妹看著村裏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白果樹,跳起來,拽了一下,抖落了不少果子。
“寵物店?”蘇安國看著撿白果的蘇小妹,又懵了。不是學的園林設計嗎?
“嗯,爸,你不是想我做寵物醫生嗎?寵物醫生、美容不分家啦。我準備上班之後就開始自學動物醫學!等幹個幾年有經驗、有錢正好自學又結束了,就可以去考職業資格證了。”將白果放在書包裏,小妹輕快的往家走著。
山裏這玩意不值錢,每年都得掉地上爛一層,但城裏當這個是個寶貝。回去把包衣撕了吹吹水頭,明天帶走,正好送給老板。
掛著500強招文員的那個她也看見了,但是她不笨,雖然輕鬆但完全是打雜的活,寵物美容雖說難登大雅之堂,但她可是有切身體會的。
大學城邊上就有一家寵物店,賣些貓貓狗狗、豚鼠、小兔子之類的。她的同學有錢的就買品種貓、品種狗,沒錢的就買小兔子、豚鼠一類的。買回來健康的倒也罷了,伺候好吃喝,時不時帶去洗個澡剪個毛就行。如果是星期貓、星期狗那就遭罪了。貓狗看病那花的錢都抵她一個學期的生活費了。關鍵是有時候還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