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罪惡隻有兩帖藥---時間和沉默。
——大仲馬《基督山伯爵》
火的使用,是人類最終脫離其他動物而獨立的重要標誌。
我們常用“茹毛飲血”來形容那些未開化的原始人,足以見得人類對生食這種行為有多麼的排斥。
趙亞軍用盡全力撕扯下來一片肉,溫熱的血液在他的牙齒和馮春臂膀的切麵位置飛濺出來,似揮毫的墨汁般,灑在趙亞軍的臉上。
含在口中,每咀嚼一下,就會有暗紅色的的血被上下牙從肉裏擠壓出來,順著嘴角,流過下顎和脖頸,鑽進衣服和前胸間的空隙中...
異樣感覺在口腔中傳來,就好像在品嚐的一樁窩囊的煩心事,很軟但嚼不爛,肉裏麵似乎有無數條扯不斷的絲,嵌入牙縫裏,越來越多。
趙亞軍索性不再咀嚼了,皺著眉頭吃力地向下咽......
肉片混合著著血液和唾沫,剛挪移到嗓子眼,就遭到大腦和胃的堅決反對,一陣惡心的感覺自胸腔迅速提到了喉嚨處,硬是把這肉片退還給了口腔。
趙亞軍迅速的用右手堵住嘴巴,強烈的嘔吐欲望使他頭暈目眩,情急之下,他用左手狠狠的掐自己的大腿根處,強烈的痛感傳來,總算是抑製住了這反胃的感覺。
再試一次,又沒成功,到了喉嚨處就被幹嘔出來......
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
“媽的!”趙亞軍嘴裏含著肉,含糊地罵了一句,並用盡全力,扇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門外的男人,兩次迫使自己,親手殺害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並吃下他們的肉!
那年,他親手揉碎了我的人生,
現在他又跳出來撕碎了我的生活。
那好,那就讓我變成魔鬼吧!
哪怕會被地獄的火灼燒,
哪怕再也不能擁抱太陽,
......
我都不在乎,
請把我變成魔鬼吧,
因為我知道,
征服魔鬼就要用魔鬼的方式,
終結殘暴就一定要殘暴。
門外的魔鬼喲,
我發誓......
我定要一口一口吃掉你!
............
在咽下馮春手臂的最後一塊肉後,
“滴”的一聲響,該死的保溫玻璃門,終於自動彈開了。
趙亞軍緩緩放下手中的白骨,從身旁破碎的紅酒瓶堆裏,選出兩個最鋒利的碎片,狠狠地攥在手中。
他一步步朝著玻璃門走去,兩隻手掌的血液,順著碎片,滴落到地上,一滴、兩滴、三滴......
這些血液,是這地獄的儀仗隊,它們告訴趙亞軍,一定要帶著張發重新回到這裏。
進入酒窖的五天後,晚上九點許,趙亞軍終於活著出來了......
雖然活著都隻是暫時的。
張發,你等著我,我要親手宰了你!
重獲自由後,趙亞軍感覺自己就像重啟的機器一般,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兩大步跨過這通向一樓的,漆黑的地下台階,雙手壓著玻璃片,搭在出口兩側,兩側胳膊一用力,整個身體就輕巧地跳了出來,隻在酒窖入口兩側,留下了兩個紅手印。他從上樓樓梯後的空隙中站了出來......
趙亞軍一眼就瞥見了坐在餐桌旁寬大椅子上,背對著自己的張發!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跑過去麵對麵撕打,自己很難占上風。
如果想要戰勝對手,
那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了。
今夜出奇的安靜,趙亞軍雙手握著玻璃片,弓著腰,高抬腿輕落步,向前緩慢移動,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他想起滿倉遞給他的那碗能吹出泡泡的水、想起鳳英嬸硬塞給他的那根燙手的烤地瓜、想起丁隊長送給他的英雄牌鋼筆......
還有,自己偷著去羊圈裏騎羊,發現後追著踢了自己足足一條街的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