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至極,恍若粗糲的石子被大雨時的溪流衝刷而過一般,這般的聲音,已然聽不出絲毫令人愉悅的感覺,反而有種無法言說的沉重。
若不是晨光下的男子相貌依舊年輕,光聽聲音怎麼都不會聯想到眼前之人曾經有一副令無數人癡迷的動人嗓音,磨難讓他失去了往日的榮華,隻剩下蒼白的皮相未曾腐蝕在歲月中。
“嗯?”衛子曦輕吟一聲,有些意外,畢竟這兩日羿凡一直對自己的事采取避而不談的態度,此時卻刻意留住他們,所為何事?
暗自感歎了一番,衛子曦拉著容衍再次落座道:“羿道友有事但說無妨。”
話音剛落,便聞羿凡深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口,似乎他準備要說的話讓他有些難以啟口,他連連看了容衍好幾次,看得容衍細長的鳳眸已危險的眯起時,才說道:
“恕羿某失禮,天煞道友與文錚神君是否有某種特殊的關係?”
他說話的一瞬間,衛子曦注意到一直如石雕一樣紋絲不動的容衍神色驀然大變,眉眼間的煞氣似化為了實質,目光淩厲如深冬的冰雨刺人,衛子曦還來不及判斷他目光中的意圖,身邊便有一道黑影閃出。
再抬眼看時,頓時神色大變,隻見羿凡已經被容衍掐著脖子雙.腿離地半吊在了空中,他的臉已經漲成了青紫色,與容衍手背上的紅紋形成了鮮明對比。
“容衍!別!你先聽羿道友把話說完。”衛子曦立馬追過去阻止容衍繼續動手,如今修為盡失的羿凡怎會是容衍的對手,他捏死他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再這麼下去,羿凡鐵定會因為一句話而翹辮子,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聽到她的聲音,容衍倒是稍稍冷靜了一點,雖然依舊維持著掐人的動作,但確實微微鬆了點手勁,讓羿凡得以喘息。
“你究竟是什麼人!”容衍黑衣凝目,在竹林氤氳下閃著美目,如同凍結的寒玉,俊美的容顏帶著死亡的冷酷氣息,他自然知曉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名諱——文錚。
他雖然有著比女子還要精致的容色,但渾身氣勢又極是淩厲,此時的他看著竟不像是血肉做出的人,而是一把出鞘的銳利長劍,稍稍碰觸就能被戾氣傷得體無完膚。
他漆黑的眸子,比冰還要冷。
身經百戰的羿凡被困在這個男人的手心裏,隻覺得快要被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割裂,他幾乎已經奄奄一息,說話的聲音都似從氣管裏擠出來的一般:
“我曾是……文錚大人……座下……咳咳……座下七將之一。”
容衍漆黑的睫毛一顫,眼中寒芒如針,從菲薄的唇裏吐出冰冷的話:“為何會覺得我和他有關係?什麼原因?”
那樣的眼神讓他幾乎脊背都要震顫起來,羿凡心驚的看著眼前握住自己命脈的男人,如同刀鋒一般冷豔狠絕的男人,有些艱難的開口:“……你……你先放我……咳咳……下來,可以嗎?”
一旁的衛子曦也見機勸道:“對啊,容衍,你先放了羿道友,這樣他不好講話。”
她此時也同樣震驚於羿凡的身份,居然是文錚神君座下七將,這樣的大能居然淪落到這般境地,簡直無法想象他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磨難,話本裏的神仙被打落凡間都不會比他的遭遇更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