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禦好卻絲毫沒有睡意,銘兒已經被自己哄睡著了,禦好坐在床榻邊撫著那張清秀高貴的小臉,思緒混亂。
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禦好俯身替銘兒蓋好錦被,拉下帳簾,起身走到窗欞前,打開窗,任由窗外飛雪吹在自己的臉上,企圖尋找一絲清明。短短一日,便發生了那麼多的事,縱使禦好聰慧機靈,一時卻也無法應付那麼多的事情。
按著方才蕭權對自己的態度,禦好明白,他其實是真的愛自己的,隻是其中有太多曲折阻擾在兩人之間,又豈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道的明的,在這深深侯府之中,光有愛是不夠的。
“帝姬,外麵寒,莫要著涼了呀。”知心端了茶水進來,見到禦好站在那裏吹風,忙體貼上前替她關好窗戶,清秀的眉眼間濃濃的都是擔憂。
“怎麼還不睡,快去睡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禦好順勢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神色懨懨。
“我是看帝姬房裏燈還亮著不放心才過來看看,帝姬早些歇著吧,奴婢先告退了。”知心追隨禦好多年,再清楚不過禦好的性子,每當帝姬說要靜靜的時候,一定是有難以抉擇的事情了。
而知心確實也沒有猜錯,禦好此刻正是在糾結手中的這方手帕的真正來曆,按說會意追隨自己多年,行事沉穩,斷然不會衝動的去找墨螓卿替自己出氣,可是折顏綁架自己的時候,會意確實不在場,看墨螓卿當時氣憤委屈的樣子,也不像是做出來的。
“等等。”禦好喝止住正要離開的知心,“去把會意給我叫來,讓她在外間等我。”
“帝姬,會意病了,我下午去看她的時候她還囑咐我不要去打攪她,帝姬若是有什麼吩咐讓我來吧。”
“不,你去把她叫來,我有事問她。”
“是。”見到禦好麵色從未有過的凝重,知心便也不再多言,隻應聲退了下去。
看到知心離開,禦好突然覺得有些恍然,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當年初遇會意時,她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混在一大堆的宮婢中,雖然衣衫破舊卻還是被自己一眼挑中,不為其他,隻是因為眼緣,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禦好便覺得她的身上有一種自己非常喜歡的氣質,冷靜沉著,她生性灑脫自在慣了,需要這樣一個丫頭提點著自己,而那麼多年過來了,會意確實也做得極好。
往事如煙般浮現在禦好的腦海中,她慢慢站起身,秀美的眉頭皺得愈發的緊了,會意,望你不要辜負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啊。
亥時末刻,疏影閣外間,燈火煌煌,一襲白色長袍的禦好優雅的躺在一張小榻上,懷抱著一個鑲金嵌玉的精致暖爐,微閉著雙眸,容貌傾城的美,隻是那微微蹙起的秀眉,時刻顯示著主人的不安情緒。
“帝姬。”會意輕手輕腳的走進房內,恭敬的福了個身,神色雖經過掩飾,卻還是透著幾分惶恐。
禦好慢慢的睜開眼,看了眼她一眼,淡淡的開口問道:“聽說你身體不大好,現在好些了嗎?”
“謝帝姬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會意斂眉順首回答。
“嗯。”禦好應了一聲,從袖間拿出從墨螓卿那裏拿來的手帕,遞到會意手中,“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察覺到禦好從沒有過的冷意,會意心裏一顫,雙手微不可見的有些顫抖的接過了手帕:“這是奴婢前些時日弄丟的。”
“這麼說是墨螓卿冤枉你了。”禦好的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語氣。
可是會意追隨她多年,一下子察覺到了禦好語氣中的變化,正要再說什麼,卻覺得眼前疾風一掃,會意急忙後退半步,卻還是被禦好扣住了手腕。
會意見狀,知道帝姬出手,自己根本敵不過,忙不迭的跪地叩首:“帝姬……”
看到會意極少有的慌亂,禦好沉痛的閉上了眼,上前掀開她袖間的衣袖,赫然看到一道用銀簪劃過的痕跡,不由得一陣心寒:“連你也要騙我了,是嗎?”
“帝姬,奴婢知罪,奴婢並不是要背叛您,奴婢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幫您除去墨螓卿啊。”
“除去墨螓卿?”禦好冷然一笑,“好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啊。”
禦好說著,手腕一轉,一把拽住會意的衣領,一用力便扯下了她的整隻衣袖,“當初歸寧那日,你的主子也是這麼對我的。”
“如果我沒記錯,那日你也病了,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被綁架,我可有說錯?”禦好眸光一閃,清麗的眸中透射出一股冷凝的氣質,令人不由得敬仰服從。
“是,帝姬沒說錯。”會意頹敗的閉上了眼,掩去滿目的愧疚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