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切都隻是猜測,可是夏木自己非常清楚,他真的變了。
他不得不承認,修行斬情訣的盧夢雨,對他有致命吸引力。
或許一開始隻是想和自己的師姐探尋下大道。
“師姐,你這種修法,有問題的,哪有修斬情訣,還會對我這個師弟如此友善。”張羅常常調侃盧夢雨。
盧夢雨從來都是板著臉,不聞不問,直到有一天,不甚其煩,說了一番斬情訣的奧義。
“萬物芻狗,非是天道不仁,而是天道不偏不倚,遵循既有法則。你雖是芻狗之一,卻是我師弟。對你友善,符合天道人倫。”
這是自命不凡的張羅,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完全顛覆了他對斬情的認知,卻又蘊含至理。
從那一刻開始,張羅心中,就已經有了盧夢雨的影子。
可是那時候的張羅,根本沒意識到,因為那時候的他,才為喬琬琰斬身重修,煉就了一紙書。
當他終於要和喬琬琰結成連理時。盧夢雨冷冰冰地道:“一萬年後,幫我感悟一下天道。我不認為,斬情訣比一紙書二十境差!”
既然不差,為什麼還要他幫?
這種自相矛盾的話,其實已經證明,從未戀愛過的盧夢雨,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訴求。
斬情訣,破功了。
也許正是看到了盧夢雨斬情訣中的這種缺陷,楚雪城自以為是地試圖去改進此決,才會幹出殺妻食子這種喪盡天良的惡心事來。
萬年之約,一開始都是四人參與,除了張羅和盧夢雨,還有喬琬琰和畢洛。
張羅看穿了盧夢雨的心思,又不想讓她失望,同時又為了避嫌,這才帶上他倆。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喬琬琰首先退出了,畢洛再退出,最後隻剩下他們倆。
都是修到這種程度的人,騙自己一時沒問題,但是生命過於漫長,總有某個時候,不得不麵對現實。
支撐夏木不逾禮的,不過是做人原則。
可是個人原則,抵擋不住不再愛了。
喬琬琰為什麼會撕毀一紙書?因為一紙書已經成了笑話!
她為什麼不像畢洛那樣,留在羅天仙域而是義無反顧地去往那個未知的世界?
因為徹底離開,才會徹底遺忘。
真以為與天下為敵,僅憑盧庭淵夫妻二人,加上盧夢雨這個其實已經瘋了的無上金仙,就能收集起一紙書的碎片?這其中,應該就有畢洛在做暗中推手吧。
那些美好,從來都會在流傳過程中,漸漸被人們無限誇大,最後發展成一段完美童話。
可惜幾乎所有美好的背後,都經不起仔細推敲。
尤其是夏木這個當事人,永遠欺騙不了自己。
……
悲傷過後,又是一場逆轉,讓謝磊幾乎忍不住一巴掌拍死夏木。
“我剛剛的樣子,是不是看上去特別消沉?”夏木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很是認真地問謝磊。
“嗯,有點,老實說,我都動了給楚雪城傳訊的念頭。”
“傳訊給他幹嘛?”夏木愣了一下。
謝磊冷哼一聲:“殺了可怡!逼得你不得不為了報仇,不斷強大。天人五衰固然可怕,不過我認為幾十年她還是耽擱得起的!”
夏木張大了嘴,好半天才道:“確實是個激勵我的好辦法!”
“我不是開玩笑!”謝磊毫不猶豫地應道。
“呃,我知道。”夏木撓了撓腦袋,“我是想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或許就為了讓我振作起來,就把真相告訴我了。”
謝磊牙癢癢的,忍不住就想揍他,合著你剛才在演戲?目的是想引他們現身,告訴你真相?
可是你演得是不是太逼真了?
也許,痛苦是真的,想要引其現身,也是真的……
“畢洛真的看得到?”不知為何,謝磊總是不願意稱其為聖帝。
他自己也很奇怪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他雖然大了我無數歲,卻是夏木的弟子,而夏木又是我的弟子?
“也許還有盧師父。”
“我的天,他真的已經是棄仙?!”謝磊大吃一驚。
“至少不排除這種可能,抑或是畢洛和盧師父聯手,在背後助推。滅世到這種程度而不被天道懲罰,如果沒有棄仙幫忙,不合理。”
修真文明發展了數千億年,不可能沒有一個人想到過這種方式。隻不過動機不一樣罷了。
比如某人特別眷念曾經的凡界,於是采取了這種剜肉補瘡的辦法,試圖千秋萬代。
別說不可能,當初雲落界步入末世,喬琬琰就動過這個念頭……
成往壞空,是沒有辦法抗拒的鐵律,所謂挽救,不過是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