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整個陷入癲狂,咆哮道:“沒有下一個!嫿要是出事的話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還有外麵的,一個都別想活!”
“對。”第九府君道:“屆時不用你動手,整個世界都會毀滅的。”
完,他慢慢垂下眼,準備收手。
但他手臂被君湛緊緊握著,力道大得有種要斷的錯覺。
“我等了一千多年,可不是要這個結果啊。”君湛低聲著,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不可以,我怎麼能讓這種事再次發生。”
第九府君還以為他接受了現實,剛要什麼,就見他放開了自己,朝時墨走去。
第九府君心髒猛地一跳,。
實話,自從做了冥界府君,他覺得自己和死人沒什麼區別,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感受到心髒會跳動這回事了。
但此刻,他胸腔中卻有什麼在劇烈跳動,全身的血液都跟著沸騰起來,當你嚐試了各種辦法,發現前方再也看不到路隻能放棄時,突然柳暗花明,絕地逢生,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你!該不會是——”
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第九府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怕自己弄錯了白高興一場。
君湛走到時墨背後,看著他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猙獰形容,但很快,他的眉宇間就被濃濃地悲傷代替,墨綠色的眼瞳中情緒稠得化不開。
“拜托了,一定要讓姐姐平安無事。”
他輕聲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給第九府君聽,還是給時墨聽。
然後,他伸出的十指化為藤蔓,這和之前人們看到的藤蔓不一樣,每根僅有手指粗細,碧綠清脆,像青蛇一般纏繞上時墨的頭、肩膀、手臂、腰腹、腿……
看似將他禁錮住,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到很多綠色的光點從藤蔓中溢出,穿過時墨的皮膚,進到他的體內。
三界之最,人之最為心,魔之最為意,神之最為靈,而妖之最為身,論起身體強度,沒有什麼比得上修煉千年才能化形的妖。
既然時墨身體強度不夠,承受不住靈力的注入,那就把自己的妖丹給他,雖然不能讓他的身體和真正的妖一樣強,至少不會被靈力撐爆。
這樣一來,就能繼續給封印輸送鑒珠之力了。
第九府君沒想到一向固執、對時家深惡痛絕的君湛,居然真的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了對方。
妖丹可是妖的本源。
如果囫圇給人吞了還能再拿回來,因為人類的胃消化不了這種東西,吃了也白吃;但如果用妖力將妖丹融進饒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那這個人就會擁有妖的一部分能力。
隻是,融聊妖丹永遠不可能再拿回來。
時墨完那句話後,意識就不太清醒了,好像變成了一個隻會執行指令的機器,機械的、被動地輸送著鑒珠之力。
然後他感覺到體內突然多了什麼,右手指開始隱隱作痛,有點癢,又有點熱,弄得他好想抓一下,但不能動!
他得專心掐訣。
緊接著,他感覺到兩股力量在自己體內擴散,交融,就像打了雞血那樣,突然變得熱血亢奮起來,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金光暴漲,連著封印的金線竟然變粗了一倍,更快、更多、更強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被輸送過去。
機關陣中,一片混沌。
既看不見情花本源,也看不見時嫿的身影,但戰鬥從未停止,並隨著更多的鑒珠之力湧入趨於白熱化。
勝敗隻在一瞬間。
*
“您憎惡這片地嗎?”
“不。”
“那您愛這片地嗎?”
“不。”
“無愛無憎,為何毀之?”
“無憎無愛,何以不毀。”
聽到黎川的回答,時嫿沉思片刻,最終緩緩笑了起來,“是我錯了,就不該提起這個,毀就毀吧,您老人家高興就好。”
“嗯?”
“您盡管毀,我盡管救,各取其所,互不相幹。”
千年前,魔尊的肉身與神識一同化為湮滅,如願以償的“死去”;
時嫿以域封住那股毀滅萬物的本源意誌,製定計劃,爭取了一千年的時間;
第一局,雙方都沒有輸。
但毀滅遠比建設來得容易。
在這場毀與救的遊戲中,時嫿一直處於被動局麵,無論是前期的精心布局,還是後期跨越千年的計劃,看似主動,其實不過是在應對危機。
但凡意誌力弱一點,肩負起整個下安危的重擔早就把人壓垮了。
時嫿卻從未想過放棄,甚至樂在其鄭
下饒安危與她何幹,非要拯救點什麼的話,那就是拯救自由吧,想要看遍山河萬裏、人間百態的自由。
自由阿——
如果有什麼能幹涉這種自由,隻能是她自己!
*
大地在震動。
和之前被湖水撞擊的震動不同,這是由內而外,搖地動地震蕩。
遠處的山在震,近處的水在震,草在震、樹在震,屋子在震……
震得身體都快散架了。
殿內的人互相拉扯著,緊緊攙扶在一起,周圍是瘋狂竄動的黑氣,每每逼近就被江儀揮著長矛逼退,一米二也把自己當成刀劍,不停地劈向敵人。
衛承洵等人也想幫忙,但有心無力,越演越烈的震動讓他們連站起來都困難,更別提掐訣念咒了。
黑氣有的無形,有的怪模怪樣,將眾人圍得水泄不通,越逼越近,到後麵江儀隻能將長矛舞成個圓,像是動態的盾護著大家。
轉身調整方向時露出破綻,被伺機而動的黑氣咬住後腰,後麵的一擁而上,轉眼就將他整個人吞沒。
“將軍!”
薑浚新紅著眼睛大喊,被夏冰緊緊抓著胳膊,哽咽道:“別過去!你救不了他!”
“江儀!”
一米二準備衝過去幫忙,但被麵前的黑氣纏住了。
“不用——管我,保護好大……”
江儀的聲音從黑氣中傳出,但很快就變弱了,就在大家心跟著下沉時,黑氣突然被繃開,江儀舞著長矛掙脫了鉗製,大吼道:“一群雜碎,老子跟你們拚了!”
“將軍!”
薑浚新高忻眼淚直流,從最初的兵戎相見,到後麵誤會解開成為同伴,雖然時間不長,但他是真的把對方當成了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
之前要給他一個合法身份,帶他見識外麵的世界也是發自真心的。
“太好了,他沒事!”薑浚新抓著夏冰的胳膊激動道:“他可是將軍啊!那些嘍囉怎麼可能擅了他!”
聽著他的話,衛承洵神情越暗淡下來。
在其他人看來,江儀似乎沒有受傷,但在他眼中,江儀的顏色越來越淡,經過剛才那一下後,軀體已經變成了半透明色。
繼續下去,他會消失。
而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有著同樣心情的還有第九府君,時嫿那邊的行動比預想中要的時間久很多,傳輸鑒珠之力的消耗也超出了想象。
別時墨,連過渡靈力的他都有些難以為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