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微微頷首,“隨時。”
不知道是被海風吹的,還是因為激動,女生的臉已經紅了,看起來比釣到幾十斤的大魚還要幸福。
船長出來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簡單說了一下當地的釣魚法規,接著說:“聽說好幾位都是律師,你們當中還有兩位海釣經驗豐富的先生,我就不跟大家強調違反規定的嚴重性了。”
“兩位?”江漓漓知道一位是葉嘉衍,“還有一位是誰啊?”
船長指了指唐遇。
唐遇很低調地笑了笑,“不符合規定的魚,放回去就好了。這樣吧,想請教釣魚經驗,去問葉總。釣上來後不知道要不要放回去的,來問我。”
“唐律師,”一名葉氏集團的女員工笑著問,“你能不能給我們科普一下?船長的口音太難懂了,說得也不夠具體。”
江漓漓大概知道規定,無非就是太小的魚要放回去,某些種類的魚不能釣之類的。
她沒怎麼聽唐遇耐心的科普,視線開始不自覺地在船上搜尋葉嘉衍的身影,看見他在和船長聊天。
船長是當地人,是個經驗很豐富的漁民,皮膚被大西洋的日光曬得黝黑,穿著防水防風的工裝褲,整個人粗獷又很有力量感。
葉嘉衍邊和船長聊天,邊望著海麵,偶爾指向某個地方,應該是在和船長尋找合適的釣點。
另江漓漓意外的是,一向高冷的葉嘉衍,跟粗獷的船長聊起天來,竟然十分自然。
船長大聲說著話,大聲地笑,他保持著自己的風度和禮貌,兩個人交流起來毫無違和感,就像認識許久的老朋友。
江漓漓喜歡這種時候、他身上那種自然的、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的親和力。
越往深海開,風越大,呼呼嚎叫著,船偶爾會搖晃兩下。
江漓漓看葉嘉衍看得入神,沒有扶住什麼,在一次搖晃中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
莊雅妍適時地伸出手,扶住江漓漓,“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江漓漓想起在馬爾代夫的海邊,莊雅妍將她推入海裏的情景。
她笑了笑,看著莊雅妍,說:“謝謝。”
這時,唐遇科普完了,但女孩子們紛紛躲回船艙內,或者靠著圍欄看海,真正對釣魚有興趣的,隻有周揚聲和沈羨寧幾個人。
“漓漓,你要不要試一下?”莊雅妍說,“我雖然沒有葉總那麼厲害,但大學的時候,我跟他一起出過幾次海,還算有經驗,可以教教你。”
江漓漓突然問:“雅妍,你喜歡海釣嗎?”
莊雅妍根本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她隻知道,葉嘉衍很喜歡。
她笑了笑,“我……還行啊。但是海釣在國內不流行,我在這裏念書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錢,隻能在不需要打工的時候,跟著葉總一起去。”
“他很樂意教你這些東西吧?”
“是啊。”莊雅妍的語速有些慢,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江漓漓,“他很喜歡海釣,而且很專業,當然樂意教給別人。”
“我知道。”江漓漓眉眼都帶著笑,“就跟他教我遊泳一樣。”
“……”莊雅妍突然語塞。
“一開始,我想不明白,他那麼忙,為什麼還要花時間教我?我甚至誤會過他。”江漓漓靠著圍欄,看著蔚藍的大海,“最近我才想明白,他是害怕。”
“……怕什麼?”莊雅妍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幹又澀。
“他見過我溺水的樣子,怕我再一次出事。隻有親眼看著我學,他才放心。”江漓漓的目光慢慢膠著在莊雅妍身上,“我以前有深海恐懼症,他應該不知道。”
“是嗎?”莊雅妍迎著江漓漓的目光,她感覺到了不對勁,卻說不出來究竟是哪兒不對勁,“……我也不知道啊。”
“無所謂了,我已經克服了。”江漓漓略有些抱怨地說,“雅妍,我問你在馬爾代夫是誰救了我的時候,你應該馬上告訴我的。”
“漓漓,”莊雅妍突然問,“你對馬爾代夫的事情,還是完全沒有記憶嗎?”
她是故意的。
她盯著江漓漓,她要看江漓漓最下意識的反應。
這樣她就可以判斷出來,江漓漓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在馬爾代夫的海邊發生的一切……
如果江漓漓露出破綻,印證了她的懷疑,那事情就很有趣了。
如果江漓漓明明記得卻不動聲色,她一定是想證明自己,那麼她也不用再有任何顧忌了。
反正,這是一場不是江漓漓死、就是她亡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