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粥山後樹林。
斑駁的樹影下兩個瘦弱的影子揮舞著劍練了一回又一回，日影漸移，劍風驚起一陣異動，雪白的野兔嗖地一下竄出幾丈遠。
“淩葉有進步！”
周藝言照顧著笨拙的玉淩葉，還不忘誇讚她一句，玉淩葉回頭與他對視在那一瞬間，陽光下她露出了久違的笑，回手一劍便砍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周藝言：“……”
玉淩葉當場便跪在了散亂的樹枝堆裏，周藝言啪嘰一下扔了劍扶著她坐下，輕輕挽起她的褲腿。
“淩葉你……怎麼這麼多傷！……”
明明隻是少女的腿，細腿上傷痕縱橫交錯，有被樹枝劃傷的、被毒蟲咬傷的，還有無數被木劍砍出的紅痕，傷口和泥土、汗水混在一起，怪不得周藝言感覺剛才褲與腿分離得並不怎麼順利，傷口黏著衣服那得有多疼，玉淩葉她怎麼吭也不吭一聲？
還有已愈合的一道一道的傷疤，數不清有多少道，就差在她腿上畫個縮小版的清明上河圖了。
“淩葉……”
周藝言心裏泛起一陣一陣的難過，自然而然地顯現在了臉上，玉淩葉剛想說什麼安慰他，突然身後一陣涼風掃來玉淩葉猛地推開了他。
又長又結實的鞭子重重地打在了玉淩葉身上。
玉淩葉背上的衣服被震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從她的中衣外衣上滲出將傷口周圍染得鮮紅，玉淩葉不作聲，默默地調整姿勢跪在拿著鞭子怒氣衝衝的鬆不凡麵前。
“你們拿老夫說的話當耳邊風？”
周藝言看了眼玉淩葉跪在樹枝上的傷腿，爬起身跪在她旁邊，辯解說：
“師父，不是我們忤逆您，實在是淩葉愛學，這才……”
鬆不凡根本不想理會周藝言的話，一鞭子朝著周藝言就揮下來，玉淩葉一個靈活的閃身閃到周藝言麵前，生生用身體接下了這一鞭子。
“淩葉！”
周藝言慌了，鬆不凡神色一凜，又一鞭子直直地揮下來：
“這麼願意幫他擋，那就多擋幾下吧！”
數十鞭盡數落在玉淩葉身上，她抱住周藝言死都不鬆手，周藝言驚於她這麼弱小的身軀竟然有這麼大力氣他根本就掙脫不開，鬆不凡絲毫沒有心疼他們的意思，周藝言拚命掙紮，隨著玉淩葉被打得力氣變小終於推開了她，把她護在身後，幫她擋了剩下的鞭子。
林鳥驚起枯葉亂飛，天空變得晦暗，冷風從玉淩葉的臉旁刮過牽起她淩亂的發絲，她隻覺得身上的火辣短時間難以褪去。
鬆不凡停了手，抬頭望了回天空，冷冷地說：
“你們兩個以後不許私下接觸。”
周藝言瞪大了眼，看了眼玉淩葉，不舍之意爬了滿臉，玉淩葉亦然，飛快地掃了一下他，低下了頭。
“淩葉，看看你今天的成果。”
玉淩葉撿起地上的木劍顫抖地站起來，迎風而舞，又砍了自己傷痕累累的腿，差點一劍打了周藝言，又差點一劍紮了鬆不凡，技法一言難盡，讓人隻想趕緊捂住眼睛。
“停，”鬆不凡負手離開，聲音在玉淩葉耳畔打轉兒，“今後你不要學劍了，去殿前拖地吧。”
拖地吧。
眼淚在她眼眶裏圓潤潤地滾來滾去。
周藝言搖搖頭，跟著鬆不凡走了。
淚掉在了地上。
玉淩葉看著她的劍，看了良久。
鬆不凡的藏書閣前，玉淩葉規規矩矩地拿著拖布杆子拖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