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葉來時,瑾煙已跪好,瑾煙看著滿身血痕的玉淩葉跪在自己旁邊,臉上爬了一抹笑意。
本來就被劃了臉醜得不行,一笑更醜了。
臉都毀了,玉淩葉著實不明白,瑾煙到底有什麼好得意的。
她是無所謂,她挨鞭子又不是第一次了。
罰跪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想想瑾煙現在那副德行,就覺得特別過癮。想想奄奄一息的周藝言,又多了幾分心痛。
幾個時辰而已,太陽落山之時,鬆不凡便允許瑾煙回去了,留淩葉一個人跪到半夜。
師父果然待她還是最不好的,但她不知為何,從來不恨他,再多苦痛也甘之如飴。
是因為初見的那個笑嗎?那個在她心裏種了十幾年的笑。
晴夜長空繁星點點,微涼的夜浸得她心情微漾,她喜歡這明亮的月光惆悵的夜風,似乎身上的火辣也被吹得褪去了。
身後腳步聲漸近,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手中還拿著一隻短棍。
是又要挨打了嗎?
嗯,沒關係的,她躲都不會躲一下的。
玉淩葉眼眸低垂了下去。
鬆不凡緩緩走到她麵前,月光映著他略帶憔悴的臉,鬆不凡雙手扶起她,淡淡的一聲:
“對不起,師父來晚了。”
!
淩葉的眼倏然睜大,沒站住腿一彎差點再次倒下去,鬆不凡急忙扶住她,抱著她回了她的房間。
淩葉想不明白這一路她是如何走過來的,頭一次如此溫柔的師父,頭一次向她道歉的師父……
房間裏,鬆不凡扶著她坐下,從衣袖裏拿了幾個小藥瓶放在她手裏:
“這是傷藥,隔兩個時辰上一次,從此以後你不用再拖地了,好好休養吧。”
“……”
玉淩葉語塞,實在想不出什麼話來,今夜的師父,確實……好反常啊。
緩緩地、緩緩地,鬆不凡攤開她的手心,把自己一直拿著的短棍放到她手裏,握緊她的手。
“總用拖布杆當兵器實在是說不過去。師父送你一物,從此以後,它就是你的了,給它取個名字吧。”
玉淩葉看著手中的它,堅實無比,兩端有蓋,拔開便是雪亮的刀尖,蓋上也威風不減,靈活程度比她帶拖布條的拖布杆子好多了,果然是最適合她的捶人好兵器。
“淩葉心中無詞,還是請師父賜名吧。”
鬆不凡溫柔地看了她一眼,轉過頭看向窗外:
“靜夜未央,而你如琉璃般璀璨,不如就叫夜琉璃吧。淩葉,師父此前從未送過誰兵器,你是第一個。”
淩葉愣了。
“你,也是師父最優秀的徒弟。不要妄自菲薄,走好自己的路吧。”
“……”
淩葉灑了兩滴淚下來,原來師父對她是有疼惜的,原來師父從未覺得她一無是處隻配拖地,原來師父心裏一直都是認可她的,還以她為驕傲……
“淩葉,你……”
“可要好好的。”
那日是上弦月,燭影微長,燈火搖晃,清新的風從儒雅小窗撲來輕輕拂動著她的發絲,那日,她心結再無,摩挲著夜琉璃,把它放在枕邊,淚水浸透了它。
那個晚上,多美好啊。
風都是香的,水都是甜的,傷都是溫暖的。
陽光初照,草露未晞。
淩葉自然是放不下周藝言的,背上傷痕猶在她便匆匆忙忙地躲著鬆不凡,左繞右繞來到了周藝言的房間,未曾靠近便覺得血腥氣襲人,心裏一陣強烈的絞痛,想來也都是因為護著她周藝言才被瑾煙欺負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