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的確是故事作者的我“殺”了與芙娜交換心意的青年。
對於作者而言,安排筆下人物的命運,這是一名作者必須去做的事情,所以我並不後悔於給齊格安排了一個死亡結局,可是麵對芙娜時我究竟又該些什麼呢?
是該對黑龍的少女能夠出現在現實世界這件事表示驚訝嗎?還是應該對我“殺”了齊格這件事表示歉意呢?又或許是該什麼都不做,就像芙娜口中的“神明”那樣將自己高高的標榜起來,用超然的視線無情地審視筆下的故事與劇情呢?
我不知道。
在閱讀一本沒有靈魂的故事書時我或許會那麼做吧,但是麵對一位得到了靈魂、作為一名“人類”和我一樣擁有著思想與意誌的少女,那樣不敬的行為卻不能做到。
或許是因為這淡淡的失落感還有允沉的罪惡感的原因吧。
所以到了最後,我什麼也沒有。
埋頭於寫作之中,借此努力地逃避現實。
努力打字,撰寫,這是第一次地,我撰寫的原因不是源於內心之中的熱愛,而是為了逃避什麼。
可是,就算移開視線視而不見不去正視,事實它也仍舊是事實,無論你怎麼拚命地畏怯、逃避、躲藏、遺忘,事實它都會緊緊地追隨著你,直到涯海角,事實都不會消失不見。
對我來,我所逃避的事實它就在我的房間一角,坐在我的床上,靜默地注視著我。
在我埋頭於寫作的時候,忽然地,少女清澈的嗓音在我的房間內響起,我再度抬起頭,望向芙娜,與望向自己的黑龍少女目光交錯。
“你,就是這樣創造和構建著我與齊格一同生活著的、歡笑著的世界的嗎?”
“欸?”
意料之外的話語讓我茫然若失地抬起頭。
望向芙娜,仍舊能夠感受到寄宿在黑龍少女的眼神之中的怨念與執著,但是同時地我可以感受到從芙娜身上噴湧而出的那種露骨的敵意明顯地淡薄了不少。
在第一次與芙娜遭遇時(在森林中被芙娜追逐並且跳崖的時候),黑龍的少女她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宛如零下幾十度的刺骨的寒意從少女的身上噴湧而出,隻是靠近就會被凍傷,那是一種絕對拒絕與任何人接觸的氛圍。
可是現在芙娜給人的感覺就像利刃收入了劍鞘,宛若初春的寒意仍舊微微地從少女的身上散發出來,不知道是什麼讓少女產生了這樣的改變,但這明顯是一個不錯的勢頭。
“所以,你就是這樣地創造和構建著我與齊格一同生活著的、歡笑著的世界的嗎?”
黑龍的少女二度提問,似乎有些不滿似地芙娜的臉頰微微地鼓起,就像塞滿了食物的倉鼠似的,意外地,看上去有些可愛。
“啊,嗯,啊啊,是,對的,沒錯。我平日裏就是這樣撰寫,時而思考,時而打字,將自己的思緒轉變為實際的文字,這就是我創造和構建你們的世界的過程。”
“···這樣······”
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能夠讓芙娜感到滿意,若有所思地,芙娜再次陷入了沉默,她再次開啟了洋娃娃模式。
沒有話語,也沒有聲音。
向著我投射出來視線比之於之前柔和了許多。
芙娜將空了的咖啡杯放在床頭的櫃台上,然後雙手環膝,卷縮成一團,靜靜地倚靠著牆壁像個洋娃娃似的,用體育坐的姿勢靠坐在我的床上,她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接下來又是一段無言的沉默。
不知道芙娜在想些什麼。
突然地提出了有些突然的提問,然後又自顧自地陷入思考,黑龍少女的心意我不能理解,於是有些無奈地,我隻得繼續地開始了我的原稿修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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