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窗而入。
花白鳳似醒非醒,迷朦間,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身旁,卻發現被窩裏隻剩下自己。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被子隨之滑落,屋中登時春光大盛。
隻是這般美麗的風景,已無人欣賞。
摸著餘溫未散的床榻,花白鳳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為什麼要笑?
隻因她發現自己竟然遇到了一個柳下惠!
想到自己昨夜就這麼赤身露體的,在任以誠懷裏也不知睡了多久,花白鳳的臉上又不禁泛起了紅暈。
不過,這一覺倒也睡得格外香甜,明明是個陌生人,但對方的懷抱卻出奇的令人感到安心。
“真是個冤家……”
花白鳳似嗔似怪的輕喃了一句,旋即準備下床更衣。
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昨晚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已被疊好,整整齊齊的放在枕邊,上麵還壓著一張紙箋。
“有女白鳳,風華絕世,玉骨冰肌,靡顏膩理,是為魔中之絕豔,亦有姑射之仙姿。
任某不才,承蒙姑娘美意,以赤誠相待,深感榮幸,然則餘乃濁世俗人,自慚無顏相對,惟恐辜負美人深恩,是以就此拜別。
江湖路險,人心難測,姑娘身份特殊,中原終非久留之地,隻盼姑娘早日歸家,望好自珍重!珍重!”
看著那淩厲如刀的字跡,花白鳳嬌哼一聲,自言自語道:“算你還有些眼光。
隻是若想就此打發了本姑娘,那你也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些。”
她穿好衣服,又將那紙箋上的內容反複看了兩遍後,輕輕疊好,貼身收藏。
不自覺間,她臉上的笑意更甚。
看著桌上任以誠留書時所用的文房四寶,花白鳳突然走了過去。
拿起一張紙,從上邊撕了張兩寸來寬的紙條下來,提筆寫了一串蠅頭小字。
她來到窗邊,推開了窗戶,不知何時,外麵已風停雪止。
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花白鳳深吸了口氣,瞬間一股寒意流變全身。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她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
纖指輕抵朱唇,花白鳳猛然發出一聲脆亮的呼哨,不多時,空中也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呼哨。
緊跟著,就見一道黑影遠遠地飛了過來,落在了窗框上。
這竟是隻鴿子!
漆黑發亮的羽毛,鋼喙利爪,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隱隱透著凶光。
這絕不是普通的鴿子,它簡直比老鷹更加凶猛健壯!
在鴿子的爪上,係著一根同樣黑色的鐵管,花白鳳將紙條卷好,塞了進去,認真封住。
一切完畢之後,鴿子卻沒有飛走。
花白鳳見狀,不禁歎了口氣,麵上更浮現出一抹愁容,隨即就見她駢指如刀,在手臂上割了塊血淋淋的肉下來,遞到了鴿子嘴邊。
這鴿子竟然是吃人肉的!
花白鳳的臉上已疼出了冷汗,血色盡退,可若不這麼做的話,這隻鴿子是絕不會飛走的。
人辦事要報酬,鴿子其實也一樣,隻是這報酬屬實太貴重了些!
它吃的肉不但要活人現割的,還必須得是年輕女孩子身上的才行。
但也隻有如此詭異的方法,才能培養出如此神異的鴿子來。
魔教雖然底蘊深厚,但這樣的鴿子,卻也隻有三隻而已。
呼哨聲再次響起,鴿子已叼著肉飛走了,花白鳳則忍痛拿出‘天魔聖血膏’,敷在了傷口上。
。。。。。。。。。。
天晴,氣朗。
奈何冬日酷寒,雖有陽光,但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前日所下得那場大雪,此時完全沒有融化的跡象。
漫山遍野都籠罩在一片潔白當中。
山路崎嶇且滑,任以誠卻似如履平地,仿佛山野間的一縷輕煙,飄然而行。
非但速度快愈奔馬,所過之處,更是不留半點痕跡。
從客棧出來後,他本待改行小路,但轉念一想,大隱隱於市,官道上人來車往,最適合掩飾行跡不過。
但接著他又一轉念,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己會這麼想,花白鳳當然也可以。
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走小路,哪裏偏僻就走哪裏。
山陰之間,風凜如刀,不時將地上的積雪卷起,映照著正午的日頭,滿山銀芒閃閃。
然而,就在這本該一片皎潔之中,卻突兀的出現了一抹刺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