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治平四年,蜀中資州府。一處牆邊種滿梧桐的院中,正坐著一個身穿紫色蜀錦華服,腳踩鹿皮短靴,頭戴鏤空金絲玉扣冠的青年。青年身高七尺有餘玉麵無塵,膚若凝脂,劍眉星目。有著一張能讓女人也妒忌的眉狐子臉。此刻青年正聚精會神的看著石桌上的殘局圍棋。蝴蝶淘氣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青年也未搭理。正思索到妙處,牆外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二郎,二郎,出怪事了!”就見一廝手腳利索,進門之後一邊將院門合攏一邊道。
“何事如此驚慌,某尚思到那妙處,真是越發的不叫話。”被稱作二郎的青年顯然來了脾氣,愛棋之人思棋局時被打斷,心情哪能好得了。
廝感覺到了主子的脾氣上來了,立馬弓腰道:“的該罰,的也是一時亂了心神,事關張員外家大公子,的知道二郎也張大公子乃同窗之誼,故而打攪了二郎思棋局。”
二郎聽到事關張家大郎,也就沒計較太多:“切站直了話,張家哥哥怎麼了?不是前幾日才討了一房妾嗎?”
廝站直了腰,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張大公子前幾日是娶了一房妾,可在做早上突然死在了床上,張大公子和死人睡了一晚,麵子抹不開,叫人將那婦人的屍體拉到城外埋了,也沒有發喪。”
“那你又是從何聽來的?”
“今早的去東城外莊子裏點卯,回來的路上聽人,昨夜張大公子去醉仙樓聽曲子,看見了那女子在街對麵的巷子裏看著他,張大公子離去前便叫護衛去巷子裏一探究竟,沒想到護衛沒回來。今早府衙的官人們封鎖了巷子,街坊們就見一些個手手腳腳的被抬了出來,曉是那護衛的身子。坊市間都傳開了,是那婦人是被張大公子害死的,成了不幹淨的邪祟找張大公子尋仇。”
二郎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虧得你伴我熟讀四書五經,這樣的鬼話也行,愚不可及啊,哈哈哈。不過看樣子張家哥哥的確遇事了,你且收拾一番,我們馬上去張家別院。”
鬼神之二郎向來不信,卻不眼見為實,就熟讀史書也能明白一個道理,成事者皆為信自己。
一盞茶的功夫,二郎便騎著一匹栗色大馬。栗色馬不似軍中戰馬,卻也俊美的緊,毛發光亮細膩,烏黑的大眸子炯炯有神,雖然被二郎騎著,但是依舊不影響它那風騷的跑姿。廝背著一個被褐色布匹包裹的木盒,木盒長四尺,寬厚兩寸見方,有些許吃力的跟著馬屁股飛奔。穿過西街坊市,來到張家別院處。張家別院位於東城口,是張家大郎的棲居之所,不似張府那般在繁華地段。張府位於東坊市中,距離別院有五六百丈,住有張家老爺夫人、侍妾丫鬟管事下人共七十餘口。張家別院平日裏便些許冷清,如今這檔子事沸沸揚揚,顯得更寂靜,街坊商販都繞道而行。廝很懂事的敲三下大門上的獸吞銅環,不久便來了一幅管家裝束的中年男子看門,見是二郎,立馬掛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二郎怎的才來?大公子已經等您有些時候了。”一邊著一邊上前為二郎牽馬。二郎翻身下地,管家打開門,讓二郎進去。管家將馬拴在大門內,而後左瞧瞧右看看,飛快的把門關上。
“二郎,怎的才來?快進屋一敘。”話的是一個比二郎高上半頭的男人,身穿綠色錦袍,胸口以上敞開能看見裏麵的貼身軟甲。腰間掛著一柄鬼頭環首斬馬刀,正是張家大郎張照字明光,步履沉重的上千抱拳行禮。
“哥哥不必多禮,切細細道來事情經過。”二郎也不多話,抱拳行禮後二人一起進屋。
剛到午時有下人端來果子吃食和茶水糕點,張家大郎打發了下人,管家和廝關上房門守在門外。
“二郎哥哥這次恐怕惹了凶煞,這家傳寶甲都找出來了,我怎如此倒黴啊!”
“哥哥莫要亂了方寸,且把事情經過。有我在!”
“上月初,我在春陽坊的畫船上,認識的秀娘,我觀那娘子靈秀端莊不似尋常歌妓,便將扇子給了她,再後來我二人情投意合,我便去給她贖了身,帶回了城外莊子。因我尚未婚配,秀娘又是賤籍,隻能暫且納為侍妾。這月初我將她接到了別院,怎料想前晚還好好的,昨日早上身子已經冰冷了。我也覺得晦氣,便叫人以草席合之,葬於城東門外。想她賤籍能富貴了些時日再以這樣的身後事了結,已是對她不薄。可就在昨夜裏,我心裏難受,去了醉春樓飲上兩杯。有了些許醉意隔窗一看,就看見了她站在街對麵的巷子裏對著我笑。我當時想我是醉了,便叫常福去巷子裏看看,我先回了家,今早州府衙役來找我,常福被人給剁成了六節。我覺著她真的來找我了,可我沒做過對不她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