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阿九就看見……複兮,坐在北極天涯的一塊斷石上,虛空之風透過天裂,飛揚起他的藍發,鼓滿風的白色袍獵獵作響,那張私下被稱為神界最美的麵龐蒼白而陰鬱,隻有一雙眼睛,黝黑發亮,像極了北極的夜空,他一動不動,望著北方,眼神遠及天涯。
阿九將金屋留給了璀璨,功力大減,試了幾次都無法降落,女媧補天後,天地一片祥和,隻是這北極天涯還有一絲天裂,這裏灌進來的虛空之風可以將生靈吹的魂飛魄散,這裏可不是什麼祥和之地。隻是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的執著,複兮的執著便是等待,而他阿九的執著則是尋找。“複兮!複兮!”他的呼喚被風分割的支離破碎,但幸運的還是有一星半點飄進了晃神的上神耳中。
複兮,尋聲望去。阿九像一隻狂風中的風箏一般,飄搖不定,虛空之風的凜冽將他的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傷痕。他怎麼來了?又怎麼會無法靠近呢?雖有疑問,但是這個麵色冷峻的上神還是出手,用一隻天網將幾乎被風卷走的阿九給網了回來。
阿九站在斷石上,雙腳緊抓著石頭,將頭埋在胸前,不停地喘著粗氣。複兮見此,將白袍脫下撒向空中,瞬間白袍所在之處,風停了,阿九的毛瞬間停止了瘋狂的飛舞。
“你早幹什麼去了?”阿九瞪了複兮一眼,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麵上冷峻。阿九抖抖羽毛,幻化為人形。不是孩子,不是少年,而是一個伶俐的白衣青年,他小心地站在白袍之下,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將被風吹走。
“你來做什麼?西王母的壽辰還沒到?”站在白袍之外的複兮長發和袍子都在瘋狂的飛揚,隻是處在瘋狂中的他卻異常平靜,話語清晰。
青年阿九坐在石頭上,神色有些躊躇,不知將如何告訴複兮接下來的事。複兮似乎也有一絲預感,能讓阿九以此麵目來見他,可見這件事非同尋常。
“你怎麼功力減至如此,是在天極邊境遭到埋伏了?”以阿九的修為根本不會狼狽至此。
“複兮,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接下來無論我要講什麼,你都要冷靜。”阿九鄭重的說。複兮環抱雙臂,阿九知道這是他準備好的表現。“娘親回來了。”阿九小心的將話說出,然後端詳著複兮的神色。可是他還是沒有反應,阿九擔心他沒有聽見,又道“娘親回來了。”他聽到了,第一遍就聽到了,隻是恍如夢境一般,隻是神的夢也不是常常遇見。她回來了。她在哪?她去了哪?她好嗎?她為什麼現在才回來?為什麼不來找他?她知道他一直在這裏等她嗎?
“複兮?”阿九一路上都在想複兮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想了無數種可能,可就是沒有這一種,沒有反應。
“她,在哪?”複兮將滿腹的狐疑壓下,音色依舊冷漠平靜。
“天庭。”
“她終究還是回去了。”
“不,複兮,你聽我說,接下來才是我要說的重點。”阿九將路上已經打好的腹稿說出。“她與我們記憶中的有些不同。”
“那是自然,她的真身還在這裏。”是換了模樣了嗎?
“不是模樣,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怪不得,她這麼久沒有回來,原來是不記得回來的路了。
見複兮沒什麼大的反應,阿九決定將最後的話說出,“她不僅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我們,最,最嚴重的是,她現在隻是一個,一個,妖靈。”阿九將話艱難的全盤說出。
“妖靈,那又怎樣?在遇見她之前,你,我,難道不是妖靈嗎?我們一開始並不被那些所謂的天神承認,沒有她,也許到現在,我們依舊還是。”怪不得找不到她,我以為她的魂魄至少會寄居在天界,卻沒料到她竟墮入到了妖道。我怎麼沒有想到要去妖道裏去找一找,這樣,說不定早就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