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日喝醉了酒,在船中睡了一晚上。”
盛瓊華剛進來的時候,就聽見這麼一道聲兒,她默不作聲的走上前。餘光往上看了一眼,堂姐盛玉淑坐在正前方的軟塌上,此時身子微側,手裏拿著什麼正把玩著。
她旁邊站著個宮女,模樣有些眼生。萬歲爺招她侍寢那日,盛玉淑踹了冬雪一腳,那一腳她用了全力,又是踹在心窩上。
據磕到了後腦勺,醒來之後都殘廢了。
如今站在身邊這位,大概是新來的。
那宮女瞧見她,語氣頓了頓,語調陰陽怪氣的:“現陛下又勞心動眾的派了好幾對禦林軍在那,據在打撈東西。”
“也不知掉了什麼,這般費時費力。”
盛瓊華走上前彎腰行禮,坐在上方的人才像是剛瞧見她一樣:“快……快起來。”盛玉淑連忙站起來,笑臉盈盈的將她往上拉:“你何時這般多禮了?”
她捏了捏手心,麵上帶笑的牽起盛瓊華的手往椅子旁邊帶:“你患了眼疾,還是坐下話。”盛瓊華低下頭,聲音低沉:“多謝主。”
盛玉淑笑了笑,沒話,等她坐下之後又不經意的問了句:“蓮花池的蓮花可還好看?”她這話的時候,眼睛滿是尖銳,眨也不眨的盯著盛瓊華,不錯過她臉上半分神情。
“主記岔了吧。”盛瓊華疑惑的抬起頭,一雙眼睛蒙在絲綢下,依舊看的清漂亮的輪廓:“主不讓我去,我便早早就睡了。”
“再了。”她嘴唇勾起,輕輕地:“我想去瞧的是紅鯉,如何會跑到荷花池去。”女子清脆的嗓音嬌糯好聽,是江南那邊女子特有的青澀與婉約。
盛玉淑的臉色僵硬了片刻,繞是她如何練,這聽的讓人心都酥了的聲音是她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
且一起紅鯉池,她渾身就克製不住的顫抖。
若不是聽了她的話,她昨晚如何會跑到紅鯉池去?沒見到萬歲爺暫且不,還差點沒了性命。她手一顫,尖銳的石頭碰到掌心,她才驟然清醒。
“你瞧——”盛玉淑臉上帶著笑,“瞧我這記性,昨晚喝了點酒,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主身子弱,喝酒又傷身,日後還是少用些才好。”嬌糯的聲音低低的,渾然都是關心。她狐疑的往盛瓊華臉上看,莫非是昨晚與萬歲爺見麵的不是她不成?
盛瓊華恰好仰起頭,一張臉坦坦蕩蕩的任由她打量。
沒等盛玉淑反應過來,她又問:“主為何要問這個?莫非——是出了什麼事不成?”絲綢下的眼睛往下,去看盛玉淑的手,見她雙手捏的緊緊的,手心的東西露出一丁點瞧著外表有些粗糙。
約莫著,像是顆石頭?
盛瓊華的眼色一頓,她這堂姐不知從何時開始,隻愛金子。
分明是從就在金窩銀窩寶貝堆裏長大的,卻瞧不上玉器,翡翠之類,手上把玩的,身上穿戴的,隻要是不出格,都是金絲銀線製作。
莫是石頭,就算是一大塊玉玨在她麵前,她也是不喜的。
如今竟這般屈尊降貴把玩起石塊了?盛瓊華眼神閃了閃,昨晚太醫院醫士劉文華被抓,據是犯了私相授受之罪,巡邏的侍衛瞧見他在假山處與一女子抱在一塊,可那女子至今未曾找到。
一早聽聞的時候,原以為是她堂姐運氣好,如今這一瞧,隻怕是裏頭還大有文章。
著實可惜了,她略帶遺憾的搖搖頭。
而盛玉淑不知在想什麼,臉色發愣:“主?”她笑著抬起頭,滿臉坦蕩。
“哦。”盛玉淑顯然是想出了神,著急忙慌的垂下眼睛:“倒是沒什麼,一早聽了些消息,有些好奇想問問罷了。”
她眼神又落在盛瓊華的眼睛上,帶笑的臉上親昵的像是在打趣兒:“你這眼睛治了許久還沒好,日後回了紫禁城,可要讓葉家那位大少爺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