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鈺燁腳步一停,冷著臉直直把沈玥璃扔了下來,沈玥璃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荊伊捂著眼睛不敢看:好好的霸道少主怎麼翻臉就翻臉?
冰靈咽了咽有些發苦的笑,拉著荊伊走遠,這兩人隻怕有太多的話要,他們這些下人站在這裏並不合適,荊伊搭著冰靈的肩膀:“想開點花癡,你還有黎先生。”
殘陽如血照,給城郊的城牆上抹著金粉,在這個位置隱隱可以看到山坡廟,沈玥璃突然想起那山坡僧人種的桃花,這時候應該是開到荼糜了。
“燁王爺想什麼吧。”沈玥璃找了塊空地坐下,拉回飄得有些遠的思緒,由著宇文鈺燁莫名其妙的板著臉。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還讓慈流言蜚語四處傳揚,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濫招,連自己清譽也不顧及?你隻需要把袖子一抬就能止住的流言,為什麼要放任他鬧得滿城風雲,獨自承擔?
嗯,這才是宇文鈺燁真心想問的話,隻不過怪得很,這話一到了嘴邊,就莫名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沈玥璃好笑地看著他,這些宇文鈺燁一直待她極好,隻是一點,絕不可在他麵前提起楚殤,一提起就要黑臉,沈玥璃都不知道他對楚殤哪裏來的這麼大敵意。
今日她本也不準備出門來著,隻是在府裏坐的著時候,微微一直問她:“玥璃姐姐,你跟少主的三年之約是真的嗎?少主真的會殺你嗎?”
她的眼睛過於真,特別特別希望沈玥璃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告訴她,是的,你的燁哥哥在三年後依然會殺我。
沈玥璃便陡然驚醒,她差點就沉醉在了宇文鈺燁給她的美好畫境裏,差點忘了三年之後他依然會殺自己。
沈玥璃從不奢望宇文鈺燁會對自己的目的有所改變,畢竟那是宇文鈺燁,他從一開始就認定的事,怎麼可能會變?沈玥璃是這樣想的,她想著想著啊,就有些心酸。
這些情緒在沈玥璃心底來回,連著她話都是透著些無奈的涼薄:“我燁王爺,我們隻是演戲,有些事戲中的人自己清楚就行了,管旁人怎麼看?反正三年後我一死,王爺你又是清正剛直的京中惡鬼孤臣,到時你大可再找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子便是,我名聲如何哪裏重要?”
嗯,沈玥璃的話沒有深層含義,她就是這麼想的,隻是死不死的,到時候隻怕由不得燁王爺輕鬆決定。
宇文鈺燁輕呼了兩口氣,有些生氣,前幾沈玥璃還好好,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又想到了這件事,就不能放下嗎?
但他是燁王爺,燁王爺講話的語調是淡淡的,疏離的,所以他淡淡地疏離地道:“你以為楚殤真是來幫你的?”
宇文鈺燁看到楚殤就來氣,也並不知道楚殤已見過沈玥璃手臂上的朱砂,他便以為楚殤於沈玥璃也存幾分憐憫,可是沈玥璃這樣的女人,哪裏輪得到別人來憐憫?更何況,她幹幹淨淨清清白白,這些多餘的憐憫對她來都是侮辱!
可憐了楚殤國師,好生無辜。
“當然不是,他是來幫他自己的。”沈玥璃這一回倒沒有氣他,出了宇文鈺燁未曾料到之詞。
“你既然知道,不妨看。”宇文鈺燁的心情終於好了些,隻要沈玥璃不真的蠢到對楚殤全心信任就好,也最好不要再做出夢中喚他名字的這種蠢事來。
沈玥璃折了根青草在指間把玩,編了個圓環套在指尖,尖細的手指如青蔥削成,晃了晃那草環,語氣像是有些悵惘:“燁王爺,你我認識這麼久,怎麼你還是對我未有半分了解呢?”
為什麼所有人都總是在看她?好像真的所有事情都能瞞住她一般,宇文鈺燁如是,楚殤也如是,怎麼好教這些人知道,她沈玥璃生來便是歹毒人,最擅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能讓她度出個所以然來。
餘暉如火映她臉上,照著她臉頰都透著淡淡光輝,她仰著頭看了宇文鈺燁許久,末了道:“你能坐下來嗎?你這樣站著我跟你話實在太累了。”
宇文鈺燁以為她做了這麼長的鋪墊要什麼讓他震驚的話,結果沈玥璃來了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他緊繃的心弦一下子失了力氣軟綿綿的趴著。
但他好還是坐了下去,離著沈玥璃兩拳頭的距離,準備細聽她到底能出些什麼鬼神門道來。
沈玥璃用了一個這樣的開頭:“唉,如果不是因為沈耀翎跟疆北之人有所勾結,你也根本不會讓黎錦來送東西吧?支走宏祈,隻是擔心我配藥的時候讓他看出來,這種東西,孩子看了不好。”
斷子絕孫誒,這種事情讓宏祈看到了能好嗎?
宇文鈺燁斜了斜眼睛,鼻孔裏哼了一聲:“嗯。”心裏卻是一個咯噔,沈耀翎勾結疆北之事,他都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沈玥璃如何曉得?
“你這時候肯定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對不對?”沈玥璃話有鬼,宇文鈺燁想什麼她什麼。
宇文鈺燁看了她一眼,不上是什麼表情,又哼了一聲:“嗯。”
沈玥璃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笑了笑,道:“很簡單啊,沈耀翎有隱疾,府中的枯蘭草是他種的藥草,可是單一味枯蘭草單用並不能治他的隱疾,我看過醫書,還需要配以涼月果。涼月果這種東西極為難得,需及極陽極陽交彙之地才能種出來。”
“那也未必一定是疆北。”宇文鈺燁道,雖然他的內心也知道這世上極陰極陽之地隻有那一個地方。
沈玥璃看著他好笑:“燁王爺,你給了我那麼多疆北的卷宗,我看了之後自然會想到沈耀翎帶回來過三個疆北祭祀聖女,還是死在他手上的,這就明他所謂在外雲遊的這些年一直在疆北,不然何以能將保護嚴密的祭祀聖女都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