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敵人的一根毛都沒有看見,他就平白無故的損失了近百手下。
這仗打的就很窩囊!
候選很不明白主公為何不派大軍應戰,蓋勳所率,隻是近萬人而已。
城中可是有四萬的大軍,難道還怕他蓋勳不成?!
可是主公並不聽的諫言,今日程銀兵敗之後,諫言就更加的不管用了。
主公所信的,始終還是李相如那廝的屁話!
時間,像是鸇陰河的水,在這黑夜裏緩緩流淌而過。
候選無可奈何,隻能盡力盡一個將領的職責,戍守城牆。
他瞪大了眼睛,倚在垛口上,盯著外麵寧靜到讓人發慌的黑夜,他都能夠清晰的聽見血液在身體裏流淌的聲音。
剛剛的火箭,就像是一群小孩的惡作劇,殺了幾十個人之後,便迅速的逃之夭夭了。
凍土三尺的寒冷,也驅趕不了包圍士兵的困倦,就在候選的身邊,那些士兵上演著一幕幕很滑稽的場麵。
時而打著盹,又會在猛然間瞪圓了眼睛,一個個皆是如此。
他們,像是在聽一堂很枯燥的課,因為候選這個老師在旁邊,想睡卻又不敢。
在困倦麵前,寒冷反而變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產子,亦不避風雪,性堅剛勇猛,得西方金行之氣焉。”
這大概就是涼州軍。
……
利刃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在這黑夜裏,忽然像是夏夜的蚊蟲一般在耳畔響起。
候選猛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伸長了耳朵聽著這若隱若現的動靜。
剛剛,他也打盹了。
嗖嗖嗖……
那聲音忽然變得急促尖銳了起來。
候選麵色猛然大變,大吼一聲,“敵襲,敵襲!避箭!”
半夢半醒的士兵,本能的揮舞出了長槍,悚然驚醒,慌忙躲避那自黑夜中而來,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數量的箭矢。
哆哆哆的聲音,像是冰雹落地,在耳邊接連起伏的響起。
盡管有憂心忡忡的將軍在一旁盯著,可在若流星一般的箭矢麵前,他們的反應還是慢了幾分,不少的士兵因此而中了箭。
接連兩輪的箭矢過後,這片黑夜的天地又再一次寧靜了下來。
候選跑遍了整個南城牆,逐處檢查了一遍,這一波箭雨,傷亡三百餘人。
可,他自始至終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這箭幕就像是黑夜中的鬼魅打出來的一般!
候選再也忍不了了,這不是打仗,這是羞辱!
不加掩飾的羞辱!
快步下了城牆,候選縱馬奔向了韓遂的宅邸,他要請戰。
必須用一戰和鮮血去洗刷這該死的恥辱!
……
劉雲此時就在城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他裹的像一隻羊。
論身體素質,他和這些古人,真的差了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那些士兵在這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裏,鐵甲下麵就裹了個羊毛衫,竟然在喊熱。
媽了個巴子的!
劉雲都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上了,可還是快被凍成了狗。
“主公宜多吃肉!”一旁,連臉都看不清的蓋勳悶聲說道。
他的聲音,在這黑夜裏,聽著像老煙槍,這還是劉雲第一次發現。
身體不行這個事實,劉雲是承認的,但這並不是多吃肉就能解決的。
“蓋老,這襲擾戰術,你以為如何?”劉雲問道。
蓋勳說道:“非君子所為,收效甚微,但也是有作用的。”
這個話,說的劉雲就很不愛聽了,什麼叫不是君子所為?
兵法在詭,詭道!
兩軍人馬如蠻牛一般,硬衝硬碰,那就是莽夫所為。
“那你怎麼不攔著點?這可都是你的人馬。”劉雲並沒有跟蓋勳爭論,而是詫異的問道。
蓋勳慢悠悠說道:“我也覺得這襲擾之術很不錯!而且,主公,這是我招募的兵,但是是你的將士,包括我。”
劉雲:……
蓋勳,你個老流氓。
嘴上罵著非君子所為,內心卻非常歡喜,真他娘的過分。
不過,後半句話,劉雲還是很滿意的,這老賊啊!
“箭矢還有多少?”劉雲轉移了話題,問道。
蓋勳立馬便說道:“大概還能襲擾三次。”
“那就繼續,我們不睡覺,他們也不能睡覺,而且還得死幾個人。”劉雲很賤的笑著。
這樣子打仗,才有搞頭。
……
城頭上的士卒盡管輪換著休息,可城外那時不時就飛上來的箭矢,給他們還是種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在這茫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這一座橫亙在河穀上的城池,就像是一顆星星。
指引著那些散發著幽光的箭矢,貫穿他們的胸膛。
短暫的休息,那些士兵就連做的夢,都是在躲避箭矢。
這一夜,城外的箭矢飛了多少次,沒有人記的清楚,他們唯一的印象,好像就是不斷的在躲,不斷的在避,還有很多的人死去。
終於,曙光在潔白的地平線上透出了一絲,像巨人緩緩睜開的眼角。
大地和天空連成了一片,城頭上的士兵不知為何突然歡欣鼓舞了起來。
天亮了,城外那些該死的魑魅魍魎,終於無法再隱匿身影了。
候選披著一條羊皮做的襖子,打著哈欠上了城頭。
本來是去請命的他,被韓遂摁著愣是睡了一夜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