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選的聲勢挺大,箭也挺多,可就是一根都沒有懟到敦煌軍的身上,齊刷刷全都紮進了雪地裏。
不是城上的士兵沒力氣,也不是他們故意放水。
而是,劉雲早已估算好了箭矢的最遠射程。
罵人,總是要罵得安逸,不為箭矢刀兵所阻才好。
在城牆上一波箭雨過後,劉雲踹了一腳身旁的親兵,喝道:“愣著幹嘛?趕緊撿呐!順帶謝謝樓上那頭老蒜的好意,知道我們沒箭了,還特意給我們送一批,真好。”
身旁替劉雲傳話的親兵,忍俊不禁的笑著跑開,連忙將劉雲的命令傳達了下去,並將劉雲的好意,近乎原封不動的讓眾將士喊給了城上的候選。
候選緊緊攥起的拳頭,因為太用力,而有些發白。
“主公可有軍令?”
候選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士兵,黑著一張臉,大聲喝問道。
士兵被嚇得一愣一愣的,哆哆嗦嗦的說道:“將軍,還未曾……有。”
士兵其實也想罵娘,你他娘的,主公的軍令下來,最先知道的應該是你吧。
現在大家都站在這裏,老子上哪先知道去?
可他不敢說啊。
……
在一眾將士罵得口幹舌燥之時,又一日的黃昏降臨了。
劉雲一臉滿足的欣賞了片刻,還是坐著罵人舒暢,這都快把他腦子裏的詞彙用完了。
心情一好,這黃昏,都比昨日要美了很多。
看那紅潤的雲,真像初戀羞答答的臉龐。
“收兵吧,罵得也差不多了。”
劉雲起身上了馬,晃悠悠的向營地走去。
將令下達,敦煌軍迅速集結撤退,一轉眼就走了個幹幹淨淨。
正在氣頭上的候選,咬牙切齒的看著漸漸遠去的敦煌軍,心中一口氣死活都咽不下去。
為何主公到如今還沒有軍令?
都到了如此田地,主公為何還能忍得下去?!
一群山匪馬賊而已,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
“擂鼓!隨我殺出城去!”
候選是越想越氣,心頭一發狠,一把抓起長槍,轉身就大步下城。
他忍不了,不管主公的軍令是如何。
就這口惡氣,他必須得討回來,必須砍了蓋勳那老賊子的狗頭。
這老匹夫,辱主公妻女就算了,竟還辱他妻女,實在可恨至極。
候選麾下部曲迅速集結,在城門大開之後,殺將了出去。
然而,剛出城門不到一裏,忽然遠處一簇火箭躍空而來。
候選冷笑一聲,就憑這幾根箭,也妄想阻他追擊,真是癡人說夢。
看來蓋勳已是黔驢技窮,走投無路了。
“殺!”大喝一聲,候選心中忽然戰意澎湃。
這一大功,他勢在必得。
就憑著這不足百根的箭矢,他已經看出來敦煌軍的窮途末路,此時不放馬追擊,還更待何時?
然而,事情好像出乎了候選的意料。
那些火箭,並不是奔著他們來的,而是直直竄進了一旁的林子。
火箭剛一沾上那些枯木,數道火焰突然間便竄了起來,高達數丈,頃刻間便綿延了整片樹林。
不知何時被人擱置在林中的陶甕,被那猶如遊龍一般極速燃燒的火焰包裹之後,一個個忽然轟然炸裂。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石子,伴著星火,四處亂濺。
力道迅猛,堪比飛劍。
候選前軍剛過,後軍就被這火焰攔住了去路。
被燒到發燙的石子,在部曲之中橫衝直撞,濺到臉上便是碗口大一個口子。
更有甚者,竟直接就被砸死了。
“將軍,不好了,有埋伏!”
斥候衝到候選的身旁大聲喊道。
其實即便不用喊,這麼大的動靜,候選也已經看見了。
後軍一片混亂,人嘶馬鳴的,他又不是瞎子。
一時之間,候選有些猶豫了,是追還是放棄?
敵人留有這一手,便有可能留下第二手!第三手!
他也在突然間醒悟,蓋勳這老賊罵了半日,目的定是要誘他出城。
可若此時不追,他的顏麵還往哪擱?
就在候選猶豫不決之時,一騎忽然自城中急速而來。
衝到候選近前,急促說道:“主公有令,請將軍速回,龐德率軍已奪了枝陽,正在圍攻允吾!”
候選眼前猛然一黑,咬牙切齒的吼道:“狗賊龐德!無恥蓋勳!撤!”
盡管很不甘心,可候選不得不選擇放棄,領兵回城。
……
而這個時候,劉雲已率軍進了榆中。
就是這幾天的天氣,搞得他有些鬱悶。
如果沒有這連了三天的大雪,他的黑火藥,應該絕對會有用武之地。
“主公就知足吧,我等叩關兩日,韓遂接連損兵折將,若不是他並沒有將我等瞧在眼裏,恐怕早已大軍圍堵了。要知我們可是深入腹地,等韓遂大軍合圍,我軍絕無生路。”蓋勳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說道。
劉雲其實也是有些後怕的,榆中、金城、允吾三地皆有韓遂的部將屯兵駐守。
三方合圍,這八千人馬,真的很難跑出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是韓遂和馬騰慪氣正狠的時候,讓劉雲就這麼給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