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浴血的王治臉上青筋暴起,咬緊牙關,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用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揮刀而出。
“啊——殺!”
怒吼聲猶如雷霆,灌注在了那把已成破爛的環首刀傷。
苟延殘喘的環首刀和鋒芒正盛的長槍的交鋒,像極了一個壯年正在戲弄一位邁不開步的遲暮老人。
幾聲嗆啷之聲過後,一切便又歸於平靜。
僅僅隻是一個回合,王治魁梧的身體,便被馬鐵挑翻在地,無力的跌坐在了那一堆猙獰的屍體中。
即便王治心有萬千澎湃戰意,可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也支撐不起了。
“王治,你不行了!投靠我吧,我保你一命!”
馬鐵移開了手中的長槍,惜才的他,有些不忍殺了王治。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一道暴雷般的喝聲,在不遠處伴隨著滾滾馬蹄聲猛的傳來。
“我的兄弟,還不需要你用如此手段來收買!”
而伴隨著這道聲音的,是一隊氣勢洶洶,鋒芒畢露的騎兵。
他們猶如風卷殘雲一般,掩殺了過來,馬蹄麾下無人能擋其步伐。
馬鐵的臉色猛然大變,但他根本來不及做什麼。
速度奇快的士兵,就將他身邊不足百人的部下,衝了個七零八落。
山不轉水轉,風水輪流的速度太快。
就在前一刻還發生在王治身上的事情,轉眼就落到了馬鐵的身上。
這情形,是那麼的相似。
這一隊明顯風塵仆仆的騎兵,卻有著豺狼一般的戰鬥力,每個人的臉上凶悍十足。
出生在涼州的馬鐵,自然認得出來,這都是涼州北部邊疆之民。
一舉一動之間,都帶著狠辣之氣的,也唯有邊疆那些苦寒之地的士兵了。
數十把長槍對準了他的身體,馬鐵苦笑了一聲,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槍。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躺在一邊的王治。
馬鐵低聲說道,“你的命,很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這巧合到了極致的時機,還是感慨王治跟隨了一位好主公。
“綁了!看在你沒有殺我兄弟的情分上,我也不殺你。”
劉雲沉喝了一聲,快步走向了王治。
“王治,王子罕,你給老子睜開眼,你有救了!給老子把氣兒喘著,你不會死的。”劉雲艱難的抬起了王治,在他的耳邊大聲喊道。
這孫子,可千萬不能睡啊!
“王治,你狗日得聽到了沒有?這是軍令!軍令!”劉雲大聲吼道。
王治微弱的脈搏和呼吸,讓劉雲的心中一陣發緊。
緊趕慢趕而來,他不想要看到這樣的結果。
王治,你不能死!
不能死,你還沒有隨我征戰天下呢。
王治……
緩緩的,王治那被凝固的血覆蓋了的眼簾,緩緩睜了開來,嘴角牽扯出一絲傻笑,“主……主公,屬下……無能,無能……”
“無能你嗎個屁,你別說話!我等你傷愈,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劉雲著急的低吼一聲,對身邊親兵大吼道,“來人,快!襄武城中的醫工,有多少給我找多少!馬上。”
“喏!”
身邊戰馬奔騰,該繼續的戰事,依舊在繼續。
隻不過,馬鐵被擒,剩下的散兵遊勇,已不足成事。
……
兩日後的襄武城中,積雪除消。
湛藍的天空下,劉雲與蓋勳對座庭中,左手是茶,右手是酒。
酒是蒸餾的,茶葉是從府衙中搜刮出來的,都是稀罕物。
“主公,南宮庭此人,要不然找個機會殺了吧!”
蓋勳仰麵曬著冬日裏難得的暖陽,聲音中帶著一絲困倦說道。
劉雲細品著這非常奢侈的茶葉,漫不經心的問道:“蓋老可是察覺到他有什麼問題了?”
“此人心有反骨,難堪重用!”蓋勳說道。
話很直接,連個理由都沒有。
劉雲笑了笑,“原來是蓋老的直覺,不過此人的確不堪重用,但不能現在殺了。昨日夜間,他派人給韓遂送信了,他不是意圖出賣我們,便就本是韓遂安排在馬騰身邊的釘子。現在就拔,為時過早,再等等吧。”
蓋勳仰頭灌了一口酒,沒再說話,算是默認了劉雲這個說法。
“蓋老鳥鼠同穴山一戰,斬首千人,殺的馬騰毫無脾氣,倒是越來越裝比了啊!你就不怕這樣子喝酒,把自己給嗆到?”劉雲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蓋勳忽然猛的翻身,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張臉漲紅成了關雲長。
在咳嗽的間隙,蓋勳瞥了一眼劉雲,很是無辜的說道:“主公若不如此說,我也不至於如此。”
“哈哈哈……蓋老,我隻是說實話而已。你那樣子喝酒,樣子雖然挺酷,可被嗆是遲早的。”劉雲實在沒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好在,這老人家並沒有聽出來,劉雲其實還罵了他。
“酷?”蓋勳疑惑的問道,他並不明白這些時不時從劉雲嘴裏蹦出來的,奇怪的詞彙。
劉雲拿手指敲著腦門,想了想說道:“就是姿勢好看,以後你也可以多說說。”
“酷,酷……”蓋勳還真煞有介事的念了幾遍,看那模樣是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