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他就返回了長安城。
看了一圈宏偉依舊的未央殿之後,劉雲帶著兩百名近衛,出發華陰。
除了李季這個狗東西,現在在劉雲的眼前,一切局勢似乎都是鮮明的。
當他的腦子裏沒有那麼多混混沌沌的糾結,事情也就變得簡單了。
長安九宮司之事,劉雲一點也不想插手,李季能如何處理就讓他去處理,處理不成,劉雲就處理李季。
即便是再如何的講仁義,劉雲也深刻的覺得,如果長此以往下去,他就得過勞死。
而這也不應該是身為三軍之主的他,應該去操心的事情。
長安九宮司被人暗殺九十九人,就該是李季需要考慮善後的事情,竟專程跑來跟他說一聲,沒治他,劉雲覺得就已經很仁慈了。
此事能有一二,但絕不會有三。
越過秦嶺這道大地但脊梁,大地的麵貌,再次變得不同。
若天有九十九重,那在大地上,秦嶺兩側就是兩重地。
夜幕西陲之時,劉雲率人走進了一處荒涼的村落,打算今夜在此暫作停歇。
中原大地,戰火彌漫,幾乎沒有一座村子能夠幸免於難。
這裏,也一樣。
放眼望去,約有百來戶人家的村莊,一片荒蕪。
田野荒廢,牆倒宅塌,像是一座孤寂的人間墳。
除了在村口看到了一位拄著木棍的老嫗,劉雲再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活人。
這樣的一幅畫麵,放在後世的恐怖片中,格外的應景。
應該說,這本身就是一個恐怖片。
守著荒村的老嫗,用一根燒焦的木棍,在黃土上一遍一遍的寫著天下太平。
他幹癟的眼角噙滿淚水,卻始終盼不來兒郎衣錦還鄉。
劉雲留給了那位老嫗一些吃食,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他,在這場戰爭中,現在也扮演著一位主導者的角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位失去了兒子,失去了親人的老嫗。
可能,她的兒子們就戰死在和漢陽軍的作戰中。
天子猶在,但威嚴不存,在這天下諸多的諸侯之中,劉雲如今也算是一位上位者。
對於掙紮著生存邊緣的普通百姓而言,劉雲有很多很多想要去做的,但他能力依舊有限。
他不能給予任何承諾,也不敢說任何的大話。
荒廢的庭院中,士兵點上了火堆,正在為劉雲煮著茶。
在這樣的環境中,能喝上一口熱茶,已是絕對的幸福。
但劉雲的心情一點也不好,甚至於,很悲苦。
他的眼前始終是那位老嫗,向他伸出老樹一般幹枯的手掌,噙滿淚水的眼眶中,滿是哀求。
她沒說話,但那如燭照般的眼神,說明著一切。
那位老嫗,隻是這世間無數人的代表。
在這九州山河上,此時,恐怕有無數的老嫗,拄著一根燒焦的木棍,坐在孤村外,等著她的孩子回來。不管是衣錦還鄉,還是蓬頭垢麵狼狽而來,隻要還活著就好。
這悲慘的人生,他還能做些什麼?
劉雲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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