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葵、荊南……”容顏兒失神般喃喃重複著,頭頂轟地一聲炸開來。
鍾擎上前欲扶住她搖搖欲晃的身體,她現在虛弱地就像一隻瀕死的蝶。
容顏兒雙手抵在了桌子上,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連同五髒六腑都開始發疼:“不可能,不可能……”
“主人,北麵南麵確實是他們二人。”鍾擎肯定地說道。
她屏息凝眸定定地望著地麵,抓緊桌角的手枯黃幹癟。
直到鍾擎喚了一聲,方才大夢初醒:“主人,我們要硬闖嗎?”
她望向了他,空洞的眼神看得他是一陣心驚。
許久。
她站直了身子,虛扶著腰際,唇角浮起一抹淒慘的笑容:“硬闖?他撒下天羅地網,我們怎麼闖?”
鍾擎攥緊了拳頭,低聲說道:“冥皇到底想幹什麼?”
她望著搖曳的燭火,聽見他的這句話微頓,旋即苦笑道:“他想要天下。”
“天下?”鍾擎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集無限寵愛於一身的女子。
“十日內召齊星洞舊部。”她轉身朝書桌走去,披風落在了地上,其聲似冷劍。
她懸腕提筆,凝眸蹙眉:“送信給九陌。”
寥寥數筆,她已起身將信遞到他的麵前,鍾擎愣了一瞬,很快便正聲道:“是。”
他再次看向這個仍是病弱的女子,她的眼中某種熟悉的火焰被點燃,勢要吞天滅地。
“傳令下去,亦殘留夠死士守在月荒,剩下的所有人這三日內隨時待命。”她正色道,一字一句沾了血。
“是。”鍾擎站在一旁將每個字都刻在腦中,直覺告訴他,她的判斷準確的驚人。
她突然轉過身子望向他的眼:“鍾擎,幫我離開這裏?”
他緊繃的神經此時到達了極點。
“這可不簡單。”她極力想要用輕鬆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卻發現唇角強扯的笑意仍是有些生澀。
“主人放心。”他倏地單膝跪地沉聲道。
容顏兒渾濁的眸子裏有了晶晶光芒,蠕動著喉發出一個字:“好。”
主人放心,這四個字在此刻是她唯一的希望。
看他從黑暗中離去,她坐回到了床上,輕撫著隆起的肚子,眼中多了與往日不同的幾絲情緒。
“花翹。”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
一陣推門聲,身著薄襖的花翹匆匆走了進來:“主人怎麼了?”
“還有半月是吧?”她輕聲詢問道。
花翹恍惚了一下,便明白了她所指,微笑著上前將手輕放在她的肚子上,擠出了笑意道:“是呀,還有半月了,主人,隻剩半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呢?”
花翹的眼裏嘴角都是笑意,她自然是開心的,她親眼看著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頑強的生命茁壯的幼苗一點點成長著。
“花翹,你很喜歡這個孩子對嗎?”容顏兒忽然不鹹不淡地說道。
花翹怔了一下,很快便開心地應道:“那是當然了,如果是個男孩,一定和冥皇一樣英俊,如果是個女孩呢,肯定和主人你一樣貌美如花,鐵定是個美人呢。”
“我等不到了。”一道輕輕淺淺的聲音響起。
花翹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望見容顏兒臉上的笑意,她的笑容一下凝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容顏兒臉上出來過如此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