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向錦書,卻發現錦書並無半點愧悔之色,也無半點辯駁之意。
清華不可置信地走了過去,問道,“這是真的嗎?”
錦書點頭。
“依照宮規,她是要處死的,姐姐。”樂揚的聲音在一旁悠悠傳來。
清華強壓住心口翻湧,再問錦書道,“那個人是誰?”
樂揚隨口接道,“她不肯說,我已問了很多遍了。”
誰料她話音一落,錦書卻抬起頭來,迎上清華不解的目光,慷慨凜然地,一字一句道,“是陛下,我懷的,是龍種。”
聞言,連樂揚都不免猛地一震,一步衝了過來,大怒,“胡說!”揚起手便要打。
清華極快地一抬手,便將她攔了。
她目光如霜,看不清是怒還是悲,隻是盯著錦書冷冷道,“別動。讓她說。”
清華看起來柔弱,此時卻力大無窮,手指幾乎要掐進樂揚的肉裏了。她話音剛落,便將樂揚丟開了一邊。
樂揚此時心頭亂顫,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汙蔑陛下!”
錦書麵不改色,隻看著清華淡淡道,“娘娘不信,隻管去問陛下。若有半句虛言,我雖死無憾。”
清華眼中閃過一絲比刀尖還要淩厲的光,落在錦書的身上。
她冷靜地問,“多久了?”
錦書回道,“兩個多月。”
清華便再沒有問下去了,眸子凝成了寒霜,隻是用平靜如水的口吻,吩咐道,“帶下去,嚴加看管,不得任何人探視,不許有閃失。”
清華看了樂揚一眼,此刻的她比自己還要落魄,一直盯著錦書離去的方向,滿心不甘。
“好了,這就是本宮的處置,樂夫人回去吧。”
清華麵無表情地交代了一聲,便轉身往回走。
樂揚在身後乍一喊道,“姐姐就這般窩囊嗎?”
清華忽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隻留下一句話,“本宮沒別的可說,隻希望樂夫人知分寸,別把本宮的話,當耳旁風。”
樂揚隻得悻悻離去。
一到室內無人,清華便覺腳底虛浮,盈袖死死扶著,隻見她的手,不住顫抖。
“娘娘,您別急壞了身子,還是要問過陛下才好啊,這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盈袖忙給她倒了水,拚命撫慰。
清華眼圈兒一紅,痛心道,“我當怎麼回事,原來那日他無緣無故地對我好,是因為和錦書,已經,已經一起了。”
事已至此,錦書不可能平白捏造這樣一件事,盈袖也覺得離譜,隻好安慰道,“陛下心裏最在意的還是娘娘啊。”
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難過。
人都是自私的,有了他的心,就要他的人,也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這樣才能稱心,少一點都是意難平。
也是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的確無丁點容人之量,也不知道,如此下去,自己要怎麼當一個皇後,隻能當一個妒婦了吧?
還不如回到那個草堂,和重山做對尋常的夫妻算了。
她眉頭深鎖,一言不發,隻是垂淚。
盈袖也不敢再勸,怕又引起她更多的傷感。
過了不知多久,重山聞訊趕了來。
依照清華的吩咐,盈袖咬牙擋了回去。重山心中原本有愧,知道不能強逼,三番四次地吃了閉門羹,也隻得神傷離去。
大約過了兩日,他又來了,這次,盈袖已沒有阻他,隻說,“娘娘在裏麵養神。”
說完便悄悄退了。
重山心中忐忑,一進來,果然看見清華獨自坐著,一手撐著頭,閉目沉思。
重山忙取了件披風輕輕給她蓋上了。
感到這動靜,清華倏地清醒過來,便看見了重山的手恰好停在自己的肩上。
此時她已沒有哭了,但眼睛仍紅紅的。
她平靜地轉過頭來,見重山已伴在自己身旁,麵上有些惶然,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對不起。”重山低聲道,滿目愧疚。
清華癡癡地望著他,沒有著惱地樣子,隻是有些哽咽道,“陛下打算怎麼辦?封她做夫人嗎?”
重山心中感到一陣翻江倒海般地愧悔,他原打算這幾日便和清華坦白,無論如何,想個辦法好好補償錦書,再把她送出去,實在要對不住,隻能對不住錦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