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瘡痍的林中,隻有蘇離與鐵幹珍站著,皆一身血跡。二人兀自氣勢不墮地怒視著對方。
誰都不示弱,尤其是鐵幹珍,餘光所及。昔日一起推杯換盞的好兄弟,竟橫死在這異鄉,死在了這礪劍塔中,心中的悲傷簡直難以壓抑。悲傷過後,自然是悲憤,悲憤之後,自然是徹骨的殺意洶湧。
此時的鐵幹珍,恨不能將蘇離抽筋剝皮,挫骨揚灰。
可是,他的傷很重,他對拿下蘇離已沒把握。
蘇離死死盯著鐵幹珍。忽然,他哎呦一聲,捂著胸口坐在地上,麵色蒼白,嘴唇發青,羸弱極了。
鐵幹珍也死死盯著蘇離,蘇離便是眉毛絲動了一下,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蘇離忽然哎呦一聲跌倒,讓鐵幹珍微微心驚,繼而心喜。
他提著大刀,朝蘇離慢慢走近。
剛三步,鐵幹珍突然止住腳步。他微微眯起的眼裏仿佛要射出精光,精光中審視揣度的意味濃烈極了。
他剛剛發現蘇離眼中有絲得色閃過,雖隻是一絲,且是一瞬閃過。盡管如此,鐵幹珍很肯定,他看到了一絲得色,一絲得意之色。
鐵幹珍很篤定。因為這得意之色,他最為熟悉。
因為熟悉,所以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就像蜘蛛看著即將撞網的飛蛾,獅子看著即將跑入攻擊範圍的獵物。
鐵幹珍越想越驚,越驚越怕,咧嘴笑了笑道:“雕蟲技,你以為我會上當?”
完,腳步飛點地麵,身形暴退,頭也不回,搏命奔逃。
十息後,蘇離摸了摸額頭,暗呼僥幸,接著,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先前痛呼出聲,並非故意為之,實在是支撐不住了。
連番大戰,已讓他筋疲力盡,五髒六腑隱隱受傷,當揮出最後一劍“雲生結海樓”時,蘇離險些由於虛脫而倒下。之所以還能昂然站立,不過是憑借了強大的意誌力做支撐而已。
先前,就在他感覺若再用力堅持,便會立即暈過去時,立時兵行險招,將計就計。眼中故意閃過得色,讓多疑的鐵幹珍以為蘇離是想引他上鉤,從而將其驚走。
蘇離知道這種伎倆,很快會被識破,急忙將死去的柔然武者的儲物袋收撿後,迅速離去。
三十息後,暴怒的鐵幹珍氣勢洶洶的殺回,見蘇離果然已經離去,隨即仰怒吼:“蘇離,我與你不死不休!”
憤怒的吼聲,驚得流雲飛卷。
………………
五裏外的蘇離,咬著牙關,快速奔掠。
他雖受傷嚴重,卻始終頭腦清醒。短暫的交鋒,蘇離發現特幹珍看起來五大三粗,實則心細如發。為確保鐵幹珍不會循跡追來,蘇離皆是輕踩石子,並確保掠動帶起的風,不會擾動一片葉或一根草。
鐵幹珍的傷勢比蘇離輕,若被他尋來,必然凶多吉少。
半柱香後,蘇離已離鏖戰之地三十裏了。
此地,古木森森,空氣濕潤,隻有不知名的鳥獸在微微嘶吼。
蘇離在一株十人合抱的大樹下停住,他攀上大樹分梢處,用龍泉劍將樹芯掏出一個兩米見方的大洞。當他身子沉入樹洞後,嗤嗤兩指在樹洞側麵戳出兩個不規則圓孔。
接著,他將剛才挖下的木頭切成一個樹蓋子,正好契合地蓋住頭頂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