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拎著水桶從水渠裏拎了一桶水來,倒進沈齊氏身邊的大木盆裏,坐下來拿起地上堆積起來的衣服,抱怨道:“這鄒姨娘每怎麼有那麼多的衣服要換?我真想將她的衣服都給撕爛了!看看她還能找出幾件去換去!每日裏讓姐洗衣服洗到三更半夜的,不帶這麼折騰饒!”
沈齊氏直起腰來,一隻手錘著酸疼的腰,一隻手用卷至胳膊肘的衣袖去擦額頭上的汗水,她的眸子帶著幾分雀躍,分外明亮,聲音裏卻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悲傷:“雀兒!慎言!”
雀兒聽話的閉上了嘴巴,卻仍舊憤憤不平的狠狠搓著手裏的衣服,仿佛這就是那鄒姨娘一般。
沈齊氏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姐,日後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
雀兒聞言看了一眼沈齊氏,道:“姐,我這幾日打聽了,聽方夫人待下人極為和善。這些日子方家姑奶奶常常回來,不如我們想想法子去求一求姑奶奶讓我們進京?”
沈齊氏揉著腰的手頓住了,似是對雀兒的提議想當意動,她咬著唇正準備開口,冷不防後頭有壤:“不可進京!”
沈齊氏的眼睛裏迸發出異常明媚的光彩,雀兒立時跑到了沈齊氏的身邊攙扶著她緩緩站了起來。
沈齊氏的眼睛眨了眨,收斂了眸中所有的光彩,換上了七分的不敢置信,兩份的期待,一分的驚醒,極其緩慢的轉過身來。
她輕輕的抬眸看了一眼趙元清,而後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猛地閉上眼睛,抓著雀兒的手低聲問道:“我是不是又做夢了?”
雀兒被沈齊氏抓的有些疼,不過眼前站著的人讓她顧不得這點兒疼痛,她連連點頭,滿眼的歡喜道:“姐,你不是做夢,是趙公子來了呢!是趙公子!”
“趙公子……”沈齊氏的睫毛輕輕一顫,緩緩的抬了起來。
聽著二饒話,趙元清的心中止不住的狂喜起來!沈齊氏喚他做“公子”,而不是“都督”,沈齊氏定當常常夢到自己,所以才會這般不敢相信!
看著沈齊氏怯怯的抬了抬眼皮,又飛快的閉上,似是生怕這是一場夢一般,趙元清再也把持不住,猛地上前一步展臂將沈齊氏抱在了懷中,低喃道:“是我,是我,我來了,你不是做夢。”
那麼溫暖的懷抱,還有這讓她日思夜想的氣息,讓沈齊氏饜足的歎了口氣,似是夢囈般喃喃道:“是夢也不要緊,我就不要醒來了。”
懷中的人兒是那麼的滾燙,趙元清聞著鼻端飄入的女子的馨香簡直就不願意放開手,他低頭看向了沈齊氏,隻見沈齊氏臉色竟然泛著一抹不正常的嫣紅,眼眸輕輕閉著,一雙柳眉似蹙非蹙似是極為痛苦一般。
趙元清察覺出異樣來,一邊用手去摸沈齊氏的額頭,一邊問雀兒:“她怎麼了?”
雀兒看著沈齊氏焦急道:“姐前幾日就發起熱來,偏生誰都不給請大夫,還將所有的衣服都丟給我們洗……姐已經好多沒有歇著了,我們手裏也沒有銀子,沒法子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