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煉溪溪口數十艘一字排開的軍艦不斷將一發發的炮彈發射到戰場上,成千上萬枚爆破彈在岸上爆炸,隻使得河岸上陷入天崩地裂的之中,鋼鐵破片在空中飛舞,炮彈爆炸時的衝擊波將清軍炸飛,撕扯著他們的肢體碎片,在空中扭曲著。
宛若地獄!
對於身處炮火中的蘇明來說,在嗆人的硝煙中,他的心底隻剩下一個念頭——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
逃!
看著周圍不斷被炸死的兵卒,蘇明的心底已經沒有了其它人想法,他想到了逃。
投降?
他可以肯定的投降之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會是鄭成功的雷霆之怒,他相信朱明忠絕對會把他交給鄭成功,到那時,他蘇明即便是想死個痛快,怕也是不可能,非千刀萬剮不解其恨啊!
看著硝煙彌漫中,那些哭喊著奔跳著的兵卒,蘇明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便領著幾十名親兵,朝著山林的另一個方麵逃去,朝著碼煉溪上遊逃去。
“也許,能逃到紅毛夷那裏……”
在蘇明逃往碼煉溪上遊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在得知蘇大人逃跑的消息之後。那些於炮火中掙紮著清軍兵卒便紛紛選擇了投降,而碼煉溪的河水已經被染成了紅色。岸邊到處都是屍體,數以千計的屍體就那樣散布在河岸邊。而更多的是那些已經被炸的魂飛魄散的俘虜。他們無不是惶恐不安的看著周圍,他們並不是黃悟麾下的老兵,他們中的很多人,不過是黃悟應付差事,臨時招募的兵卒,他們甚至沒有經過多少訓練。年齡各異,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立即放棄抵抗。
“蘇明逃了?”
接到下屬的報告時,沈賀飛先是一愣,
“就這麼逃了?”
“要不要派人追過去?”
隨後沈賀飛又搖頭說道。
“不用,由他去吧!”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沈賀飛很清楚,在碼煉溪上遊有什麼,那裏有一個因為與移民發生衝突被驅趕的食人部落,蘇明朝著那裏逃去,恐怕隻有老天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正如沈賀飛猜測的一樣,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了蘇明的消息,他既沒有逃到紅毛夷位於淡水河口的據點,更沒有逃回福建,同樣也沒有被盆地內的移民發現,一行人,就像是從不曾存在過似的,消失於碼煉溪上遊的山林之中。
“此戰之後,清虜水師必定為之喪膽,自此之後,再不敢下海!”
和許多人一樣,在目睹了忠義軍海軍的海戰之後,屈大均忍不住讚歎道,在禮炮聲中,他注視著的駛入港中的軍艦,這些軍艦中大抵都是千瘡百孔的模樣,由此可見之前海戰的激烈,瞧著其中不少軍艦不是斷桅,就是船板上盡是孔洞的模樣,看到那些軍艦的這個模樣。想到未來的航程,他不無擔心的尋思道。
“現在這些船被打成了這個模樣,還能再往緬甸去嗎?”
屈大均之所以會有這方麵的擔心,是因為艦隊接下來的任務更為艱巨,他們還要往緬甸迎回朝廷。
在他看來,一但將朝廷迎回南都,到時候,天下歸心之時,那到時候,這大明之勢,又何人能擋?
就在屈大均的心底冒這樣的念頭時,看著入港的軍艦,他不禁有些擔心,這場海戰固然從此之後穩定了閩海,防止了朝廷還都時,清虜水師聞訊攔截,但在另一方麵,戰船受損如此,會不會影響到下一步的行動?
想到這,身為“迎駕特使”的屈大均的眉頭緊鎖,那臉上頓時顯現出了濃濃的愁容,而在這慶祝勝利的時刻,這種愁容是本不應出現的,可是內心被另一件在大事壓著的他,卻又不得不考慮這一切,以至於當天,在基隆島上,在為海軍艦隊舉行的慶功宴會上,看似滿麵歡笑的屈大均那眉宇間卻不時的閃動著些許愁意。甚至就連那笑容也顯得有些牽強,不過此時,對於歡慶勝利的人們來說,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臉色上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此時,所需要僅僅隻是歡慶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