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正直草木枯萎的季節,瑞安城外顯得十分荒涼,一路上也多了不少逃荒的人,城外的破廟也成了難民們暫時的居所。
三個人來到破廟,裏麵滿滿的都是人,老人和小孩居多。這一場饑荒下來,遭殃的了都是老百姓。
月嬌奴早已顧不得什麼形象,起身跳下馬車,動作幹淨利落。她開始在人弱中瘋狂的尋找著,可是人太多,她怎麼找也無濟於事。
“小月姐姐。”玉喚跟在她身後,被她反常的樣子嚇得不清。
可是玉喚一心係在玉佩的主人身上,哪裏還聽得見她說的話。隻是一個勁的在人群裏亂轉。
“陳大娘。”站在她身旁的年輕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陳蓉,於是趕忙叫了一聲。
月嬌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整個人僵在原地,人群之中的陳大娘也聞聲看過來,二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
在看到陳蓉的那一刻,月嬌奴驚呆了,原本每天過著錦衣華服,不愁吃穿的日子,如今卻變成了這幅模樣,一條帶著補丁的褲子在風中抖動,褲腳處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一雙草鞋也把那光禿禿的腳趾頭擱在外麵,忍受著寒風,一頭烏黑的長發已經亂成了稻草一樣,胡亂的紮起,猶豫太久的營養不良,整個人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眼眶深深地凹陷著,皮膚蠟黃,隻有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母親。”月嬌奴跑到那婦人麵前,一把抱住她那瘦弱的不堪一擊的身體。
陳蓉過了許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伸手輕拍她的背試圖安撫她,自己的臉上卻早已掛滿了淚珠。
“丫頭,讓我好好看看你。”她抬起月嬌奴的臉,發現她瘦了不少,想必也受了不少的苦。
“母親。”月嬌奴抬起頭,感覺著她手上傳來的溫度,那麼溫暖,那麼舒服
“丫頭,沒想到你還活著。”她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母親。”月嬌奴哽咽的摸著她粗糙幹癟的手,到底受了多少的苦,才會讓她變成了這幅模樣。
“丫頭,你瘦了。”她的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沒想到咱娘倆此生還能再見麵。”
“我以為你們都死了。”月嬌奴不敢相信,此時此刻,她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邊。
“當日說起來也是凶險,我和你爹因為你成親的事大吵了一架,氣的回了娘家,誰想當晚就聽到了那樣的消息,於是我就躲躲藏藏,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若非是這次遇到了饑荒,隨著難民們回到瑞安,你我怕是再無緣相見了。”她說著抹去臉上的眼淚,想要多看看她的丫頭。
“對了柳絮那丫頭還活著嗎?她不是咱們家裏人,應該沒有受到牽連吧?”陳蓉日出尋找著柳絮的身影。月嬌奴聽她說完,臉卻沉了下來,她不能告訴母親,端王府慘遭滅門,跟柳絮有關。柳絮雖然是撿回來的,可是母親對她視如己出,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承受的。
“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月嬌奴遲疑了一會,終是編了一個理由。
“是嗎?希望這個丫頭能夠福大命大,平安的活著才好。”陳蓉在心裏暗暗為她祈禱。
“丫頭,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在幹什麼。”陳蓉十分擔心,自己不在的日子裏,月嬌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或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在村子裏的時候,她以為所有人都死了,可是現在見到了月嬌奴,她的心裏便會擔心這些事。
“我現在在…麵館裏麵打雜。”月嬌奴險些說漏了嘴,母親如果知道她流落在風月場所,恐怕立馬就會想不開,如今瞞著她已然是最好的選擇,她轉頭向玉喚投去求助的目光,玉喚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饑荒的日子,好歹還有口飯吃。”陳蓉點點頭,目光轉向玉喚。
“這位是?”剛才隻顧的母子相逢,卻完全忘記了還有別人在,陳蓉的心裏有著抱歉。
“她是老板家的女兒,也是我朋友。”月嬌奴拉過玉喚到她麵前。“她叫玉喚。”
“挺漂亮的姑娘,名字也美。”陳蓉握起玉喚的手,十分溫柔。“這丫頭多虧你們照顧了。”她向玉喚鞠了個躬,嚇得玉喚趕緊把她扶起來。
“大娘你這是幹什麼,是要折煞晚輩不是?”她半開著玩笑。
“母親你收拾收拾東西,我這就帶你離開。”月嬌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