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乞丐是來討要他的葫蘆的,看這架勢,如果討要不成,他就要砸茶館的場子了。
李寂然忙堆起笑臉,等這乞丐走近,衝他客氣地一拱手道:“蔽店新開張,諸位請裏麵坐。”
“不了,我們四處乞討之人,習慣了幕席地。”這乞丐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寂然,同時他一揮手,他身後的一幹乞丐便一字排開,正正好將茶館的門口嚴實堵住。
“兄弟,你這是要斷我財路啊!”李寂然苦著臉抱怨。
“誰偷我葫蘆,我就斷誰的財路!”這乞丐臉一昂,鼻孔朝。
“你這話就不對了……”李寂然辯解:“明明是人家先好心給你送茶,你卻刁難人家。”
“這不是老祖宗們留下來的套路嗎?怎麼能是刁難?”這乞丐奇怪地瞪著李寂然,他反問道:“我們前輩為了考驗凡人心性,還曾不斷脫了鞋,一而再、再而三地丟下橋去讓人家拾撿呢。按你,那凡人豈不是應該拿了鞋就跑?”
“對啊,那凡人甘心不斷拾撿是他心性純良,但他若不想被戲弄,拿了鞋就跑也很正常嘛。”李寂然理所應當地回應,並舉例,“試想,我若找個道行比你高的人這般戲弄你,美其名曰考驗,你會怎樣?”
這乞丐一下子被李寂然問住了,他抓耳撓腮,憋了半晌,終是熬不過自己本心,歎氣承認:“我會一把將他推下橋去!或許還踹上兩腳……”
“看,你自己都受不了的考驗,不是刁難又是什麼?”李寂然一攤雙手,他又跟著補充一句:“你又可曾想過,昨晚她要灌滿你的葫蘆,需要挑多少擔水,煮多少壺茶?這其中的艱辛,可是尤勝前人撿鞋!”
“所以她隻是搶了你的葫蘆,而沒有給你下毒,你就應該知足了。”李寂然侃侃而談。
這乞丐被李寂然的目瞪口呆,他數次張嘴欲反駁李寂然,卻發覺竟是無從辯駁。
良久,這乞丐頹然後退,他全然沒了之前的氣勢,垂首對李寂然低聲道:“我錯了,但那葫蘆陪伴我多年,還請道友助我取回。”
“來不及了。”李寂然緩緩搖頭。
“道友此話何解?”這乞丐一頭霧水。
“喏,她來了,你一看便知。”李寂然抬手指向這乞丐背後。那兒,懶丫頭挑著水,正腳步輕快地往茶館返回。
這乞丐回頭,頓時和懶丫頭麵對麵,懶丫頭係在腰間的粉葫蘆,他自然也瞧見了。
如同雷擊,這乞丐再一次呆住。懶丫頭卻是衝他嘿嘿一笑,與他擦肩而過。
……
日上三竿之際,茶館裏客人漸多,李寂然偷空往外瞟了一眼,見那乞丐還坐在茶館門外沒走,不過他招來的那些乞丐倒是都跑得不見蹤影了。
這家夥神情悲傷,靠著茶館的外牆,摟著他的狗,尤在長籲短歎。
李寂然縮回腦袋,對他深表同情。而搶奪了人家葫蘆的懶丫頭,卻還總是時不時地溜出茶館,腰間掛著葫蘆,沒心沒肺地在這乞丐麵前晃悠。
如此三番數次之後,李寂然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訓斥懶丫頭道:“你得了便宜就別買乖了,何必一直在人家麵前添堵。”
“我不是添堵。”懶丫頭叫屈,“我知道他舍不得葫蘆,在他麵前走來走去,是好心地想讓他多看幾眼而已。”
“這還不是添堵麼?”李寂然無語,他指點懶丫頭,“你要是真的有心補償人家,就直接去問問他想要什麼?如果要求不高,就滿足他吧。”
“也是。”懶丫頭點頭,她當即又溜出了茶館,再一次晃悠到乞丐跟前。
……
不久,懶丫頭麵色古怪地返回茶館。李寂然好奇地問她:“他想要什麼?”
“他想要……想要……”懶丫頭語氣吞吞吐吐。
“到底想要什麼?你直!”李寂然催促。
“他要我!”懶丫頭一咬牙,跺腳道。
“要你幹啥?”李寂然大驚,“你又不是什麼美女,年齡又還……難道是要打斷你的手腳,用你來替他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