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朱舜和楊百歲還在緊鑼密鼓的商討水塔運輸係統的細節,黃澍那間冷清宅子,人聲鼎沸的舉辦著宴席。
自從太湖化田為桑以後,湖廣便成了大明的天下米倉,黃澍作為湖廣監察禦史有著上達天聽的大權,這些年沒少搜刮銀子。
黃澍的宅子卻沒敢建造的重簷脊獸,隻是一處普通的三進四合舍。
這處普通三進四合舍內卻坐著很多京官,身份最低也是正六品的一部主事,黃澍何時得到過這等待遇,極大的光耀了門楣。
就連門口的門房瞅著一頂頂官轎,自身都有宰輔門前七品官的架勢。
庭院內,黃澍坐在主桌上首,旁邊全是各部郎中,手握一司大權。
這在過去完全是不敢想的事情,此時此刻擁有的地位和臉麵,儼然已經成了朝廷的中樞重臣。
兵部四司之一的武庫司郎中,端起官窯酒杯站了起來,瞧見庭院裏的京官們望向了自己,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同僚,今天的第一杯酒理當敬黃僉都。”
“在廟堂上步步緊逼,誘使朱舜一步步落入黃僉都的鐵塊圈套,終於為我等鏟除了朱舜這個災星,還我東林黨一個滿朝君子。”
平日裏被很多官僚鄉紳巴結諂媚的武庫郎中,不僅主動敬酒,還是略顯謙卑的站起來敬酒,在場的東林黨們卻覺的合情合理。
“哈哈,本官想起朱舜那一臉的不敢相信,心裏就大為痛快,本來裂開金塊已經千難萬難了,朱舜怎麼也沒想到黃僉都居然來了一句五金。”
“不錯,黃僉都那一句五金當真是神來一筆,說實在的剛開始精誠金塊,本官還有些擔心,畢竟朱舜這人的妖術手段不少,保不齊真能把柔軟的金塊裂開,換成鐵塊就萬無一失了。”
“兩位同僚所言極是,以黃僉都的這份百密無疏,號稱算無遺策的諸葛亮也不過如此。”
“你這句話說的就不對了,什麼叫做也,黃僉都就是算無遺策的諸葛再世。”
黃澍聽著左一句僉都右一句再世諸葛的恭維,隻是撫須笑了笑,沒有因為這一聲聲恭維出現任何的忘乎所以。
不過那一句算無遺策,倒是頗為自得。
如果不是他及時把柔軟的金塊換成堅硬的鐵塊,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出現意外,如今彌補了最後一絲紕漏,就等著朱舜在滿朝文武麵前被他踩在腳下了。
黃澍也就等著那句黃僉都,變成事實了。
燈火通明,京官滿庭。
黃澍站了起來,端著官窯酒杯說道:“各位同僚過譽了,莫要再喊黃僉都了,本官隻是湖廣監察禦史。”
“不過金換成五金變成鐵塊這件事,確實是本官早就謀算好的一步,鐵塊應當是這個世上最堅硬的東西了,朱舜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絕無可能讓鐵塊憑空裂開。”
“幾日後,帝師就是我等東林黨的囊中之物了,在八股文大儒的悉心教導下,又是一位尊孔重儒的皇帝,而不是信奉朱舜那些所謂的科技。”
提到科技,武庫郎中猛的拍了一下酒桌,震的杯盤碟碗劇烈晃動一下,義憤填膺的說道:“朱舜小兒當真是本朝的林靈素,禍國殃民,毀壞大明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