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煙雨後,天氣晚來秋,若我從未去過你的世界,你也從未來過我的世界,你我之間隻是路過都不會回頭的陌生路人,你在我的生命裏隻是一個匆匆見過一眼的過客,我在你的生命裏隻是一個隔著千山萬水永遠都交織不到的未知名的地處,那我如今看著楓葉一片片的剝落,看著如浪如潮的人海街頭,便不會有一種隱藏在靈魂裏的寂寞湧上心頭,不是我忘不了過去,隻是我忘記不了,那曾經在我生命裏留下美好印記後,又一聲不響離開的人。
路兩旁的楓葉紅了,似火一樣的紅,落下一片片鋪在水泥馬路上,厚厚的疊了一層,在落了幾片楓葉的木椅上,楊蓉一身短衣短裙,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兒。
看著路麵的楓葉,身旁走過幾個路人,卻是連什麼模樣她也未曾看清,三年了,她不見磊子身影,已有三年。
當獨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她卻莫名的戀上了安靜,戀上了獨處,已經連站在手術台前,見著那鋒利的手術刀劃開皮肉都不會挑一下眉毛的她,比之三年前,已是另一番的模樣。
就如磊子之間對強子所說過的話那般,她已經是習慣了沒有磊子的孤獨,卻還未習慣沒有他的寂寞,日子一天一天毫無目的的過,像是一個丟了靈魂的行屍走肉穿行在人海,而這般境像,隨著時間越發的長久,也變得越發的深邃入骨。
愛上一個人不容易,忘記一個人不容易,你走出了我的世界,但還未走出我的心底,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像纏繞古樹的枯藤,離開了古樹的藤,以失去了生長的方向,不知何時你已在我的生命中占據了這樣的位置,而我卻茫然不知。
楊蓉撿起一片落在木椅上的楓葉,幹枯清晰的紋理,原本濃綠的葉,隨著離開樹的刹那,便死在了土裏。
之前,楊蓉本是一個隻曉得讀書的女孩兒,而且除了讀書,她什麼也不會,而現在,她以非常優異的成績,提前被分配到廈門一家三甲醫院做實習護士,整日裏都忙碌在手術台前,開始的時候,她見著那雪白精致小巧的手術刀,劃開病人的皮肉,都會感覺到一陣眩暈,隨之而來的,便是整日的吃不下飯,夜裏還常常被噩夢驚醒。
白的肌膚,紅的血,時不時還能見著一些病危的病人死在手術台上,帶他的護士長說,“你這般膽小,整日見著這血腥的畫麵,可別留下心理陰影了,這開膛破肚的,可不是性子柔軟的小女生能夠受得了的。”
對此,楊蓉隻是很勉強的笑笑,她本性就要強,一次次的強迫著自己去看,看那小巧而又精致到美輪美奐的手術刀劃開肌膚,去看那主刀醫生帶著經過深度消毒的矽膠手套伸入病人的腹腔裏,一刀一刀的割下那些壞死的器官,肝腸,在他的認知裏,凡事怕的,也就是習慣了,當習慣了這一切,也都沒什麼了。
她嚐試著縫合那被手術刀切開的長長恐怖的傷口,細細的針線刺進肉裏,一針,一針,試著一遍遍的去看那些恐怖到足以讓她夜裏做噩夢的傷口,那些死在手術台上,麵色蒼白的臉,猶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很怕這些。
近乎殘酷的折磨自己之後,她已經能夠麵對這一切而毫無知覺了,即便是麵對那些死在手術台上的病人們,她也能做到麵色從容的蓋上白色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