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走到文嘯的床前,撇開他周圍圍著的醫生,他臉上看不出悲喜,走到文嘯床前的時候,姐姐文雯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呐呐的問了一聲:“姐,怎麼回事?”
文雯默了一會兒,聲音低低的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看書看得好好的,就那樣沒有什麼惡征兆的就昏倒了,徐醫生說,是他一直裝得太辛苦了。”
“裝?什麼意思?什麼叫裝?”磊子腦子裏現在已經成了一團漿糊,他有些弄不清楚文雯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文雯整理了一下衣領,歎了口氣後說道:“早在2008年的時候,爸的心髒病就複發了,就在我們剛剛上飛機飛往美國的時候,徐醫生當時就建議父親再去美國做一次心髒搭橋手術,但是他卻一直都擱著,有件事我們一直都不知道,其實,爸的心髒裏麵,有顆瘤子。”
宛如一顆晴天霹靂劈在磊子的頭頂,“心,心髒裏麵有,有瘤子?”磊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放慢了自己的語調,喃喃的問:“他怎麼從來沒有跟我們說起過?”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文雯。
文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被磊子問的心酸,她轉身走到窗台邊抹眼淚,尼克從一堆醫生身後走出來,他站在磊子的麵前,語氣深沉的說:“磊,爸隻是不想讓你和雯擔心,瘤子長在心髒裏麵,很難摘除,這種手術即便是在美國也是極難做的,瘤子隨著時間的增長會越長越大,壓迫心髒裏麵的血管,每一次心跳都會壓迫住瘤子,每一次心跳,爸所承受的都是極致的痛苦,他平日裏在我們麵前的模樣,也,也都是裝出來的而已。”
磊子隻是低著頭,什麼話也沒有。
夜裏,整個怡然居的別墅裏都已經鴉雀無聲,磊子坐在文嘯的床前,看著那醫療器械的顯示頻上蒼白無力的心跳頻率,麵無表情。
楊蓉端了杯清茶走進房門,屋子裏很安靜,隻是醫療器械的嘀嘀電子聲在響,房間裏並沒有開燈,磊子的身形在熒幕的光線上,顯得很是頹廢。
楊蓉將手中的茶杯遞到他麵前,他確實毫無動作,楊蓉把他的手拉起來,把茶杯塞到他的手裏,又伸手去攬住磊子的脖子:“夜深了,你先去歇著吧,我來守著。”
他把磊子的頭埋進懷裏,一邊撫摸著他的短發,一邊安慰道:“你爸爸是個強人,不會這樣倒下的。”
磊子緩緩的抬起頭,望著楊蓉:“你說,他這樣裝著,不累嗎?”
楊蓉的手撫摸上磊子的臉頰,他笑了笑:“做父母的,沒一個舍得讓自己的孩子為自己擔心。”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我曾經見過他。”
磊子目光一滯,他疑惑了片刻:“你,你見過我爸爸?”
文嘯的行蹤,一直都是高度保密的,除非是他視線有過交代,要不然在高明的記者們也很難搞到他的行蹤和行程他手底下的那群保鏢,一個個也全都不是吃幹飯的,楊蓉說她見過文嘯,磊子有些不相信,說句實話,畢竟文嘯和楊蓉,完全不是在一個社會層麵上的。
“嗯,我見過,在我們醫院。”楊蓉坐在磊子身旁,緩緩說道:“也是在3年前,2008年的時候,她轉到我所在的那個醫院裏,就是我負責照顧的,還照顧了好幾個月呢。”
“你在的醫院,是在廈門吧?”磊子看著楊蓉。
“對啊。”楊蓉笑了笑,抱緊了磊子:“我可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文氏集團的大股東,更,更沒想到你,你居然是,是他的兒子。”楊蓉原本堆著笑容的臉再說到:“我沒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兒子”的時候,變得有些茫然,他低下頭,像是在回避著什麼。
“我,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蓉蓉,我,我……”磊子有些驚慌失措,剛要解釋,卻被楊蓉一語堵了回來:“好啦,我又沒怪你,你身世這樣好,我還慶幸自己找了個好的依靠呢。”
“真,真的嗎?”磊子有些不相信,他低頭看著懷裏的楊蓉:“你真的這樣認為?”
楊蓉在磊子的懷裏笑了起來:“你說呢,傻瓜。”她把頭埋進磊子的懷裏,笑得很勉強,也笑得很僵硬,磊子聽到楊蓉這樣講,臉上頓時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將懷裏的楊蓉抱得更緊了,“蓉蓉,我會一輩子都這樣抱著你。”
磊子抬起頭,看著窗外墨色的海浪,月正高懸,投下一片白潔的月光,高高的掛在窗台上,楊蓉靠在磊子的懷裏,哂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哦,說好了,這輩子你都別再放開我。”
磊子的眼睛從窗外的月光挪回來他撩起楊蓉的一絲頭發:“說好了,這輩子都不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