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謠身子一僵,立馬用扇子打他,“你才滿麵紅光,你才滿麵紅光!”
隨鈺就這樣任她打。
沈姌見他倆人當街沒羞沒臊地鬧開了,隻好走過去道:“恭喜世子。”
隨鈺嘴角回攏,立馬切換正經臉,道:“多謝。”
這時候,程家的大公子走了過來,“佑安,可要一同去尚書省?”依照晉朝習俗,放榜之後,中進士的學子,第一件事就是進尚書省拜見宰相和主考官,也就是所謂的“過堂。”
“好。”隨鈺回頭看沈謠,“等我啊。”
沈謠囑咐他,道:“好好準備吏部的考試。”
隨鈺點頭道:“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眾人接連散去,恭賀聲停止,剩下了一片寂靜。
有人思及寒窗苦讀那些年,忍不住無聲垂淚,也有人摸了摸牆上的榜單,發誓明年再來。
金榜一貼,有人歡喜有人愁,年年皆是如此。
李棣站在榜前,背脊僵直。
他落榜了。
一個粉衣裳的年輕男子從地上坐起,勾住了他的肩膀,“李兄,走吧,跟我去平康坊如何?現在你需要的,是解語花,是發泄出來。我請客!”
李棣甩開了他。
“不同人啊,不同命!都是來京參加科舉的,有人金榜題名,有人卻名落孫山。”男子頓了一下,彎腰繼續笑道,“有人跳進水裏救人,抱了個美嬌娘上來,也有人空著手,啥都沒撈著!”
李棣怒道:“你住口!”
“怎麼?還不讓人了?!”
李棣回頭給了他一拳。
“媽的,你敢打爺?你是不是我二舅舅是何人!”
——
安華殿內。
身著內侍服的幕僚低聲道:“娘娘,今年中進士的,一共二十六名。”
許皇後端起茶碗,掃了掃浮著的茶葉末,道:“盧十一可進了前三?李棣第幾?”
聞言,幕僚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
許皇後眉梢一挑,冷聲道:“名單給我。”
幕僚雙手遞上。
許皇後看了看名字,一雙明豔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狀元?不是並無大才嗎?不是科舉無望嗎!”
許皇後將名單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幕僚低聲道:“皇後娘娘喜怒,本朝做了十年九品官的狀元郎,也不是沒有。”
“他若是有個嶽父,還能一直做九品官?”許皇後纖長的食指敲了敲桌案,不緊不慢道:“你們就是這麼給本宮辦事的?”
幕僚胸口上下起伏,腦子不停思索,道:“娘娘,屬下心裏還有一猜測。”
“。”
幕僚道:“今年的主考官是魯思,他與雲陽侯私交甚多,有沒有可能是”
許皇後道:“想到什麼,就去查,查清楚了再來與本宮。”
幕僚道:“是,那李棣這個人怎麼辦?上次沈家女落水的事,他是知情的。”
許皇後道:“給他送些銀錢過去,告訴他,本宮再給他一年機會。”
“是。”
許皇後深吸了一口氣,又在紙上撫了隨鈺二字,低聲道:“宣平侯府,近來可有動靜?”
“屬下正要與娘娘此事。”幕僚搖了搖頭道:“據屬下打探,宣平侯世子確有今年娶妻的打算,瞧那意思,是雲陽侯府的二姑娘。”推薦閱讀
“宣平侯府若是與雲陽侯府聯姻,這關係加了一層,日後怕是對六殿下不利。”
許皇後道:“你去鴻臚寺問問我二哥,那位回鶻的二王子何時到?”
晉朝與回鶻的來往向來密切,回鶻每年都會用上萬匹馬來交換上萬匹絲綢,其中一部分,會在他國出售,利潤相當可觀。可今年來做這筆買賣的,不是使臣,是回鶻的二王子。
二王子來朝意味著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幕僚一愣,又道:“皇後娘娘放心便是。”
——
隨鈺從尚書省出來後,便回了宣平侯府。
闔府上下都在等他。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宣平侯夫人,都露出了笑意,一桌子好菜,一桌子好久。
隨證(二房長子)本想給隨鈺灌倒,卻發現他不停給自己使眼神,隨鈺低聲道:“好二哥,我待會兒,有事想與我阿娘,咱改日行不行。”
隨證道:“算數?”
隨鈺道:“這是自然。”
傍晚時分,隨鈺推開了宣平侯夫人的門,低聲道:“阿娘。”
“佑安?快、進來。”
隨鈺進屋坐下,輕聲道:“阿娘,我想娶妻。”
宣平侯夫人姚氏,手上的針線活一停,側頭道:“沈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