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花音隔著結界,見到一高大男子沒穿外衫,隻著深衣翩然而來,不到十招便替她們解了圍,使糾纏他們許久的那些人都昏然倒地,不禁心下暗伏,奇怪道:“這人的身影似曾相識,也是我的同伴嗎?如此修為之人,定是上仙無疑了!不料我穀花音修為如此淺薄,還自不量力踏入魔界來,我竟然如此不分輕重?”
待見到那人轉過身來,被身在結界中的她看個正著,當下她便猶如被雷霆擊中一般墜入雲端:“是他?我來這裏之後,唯一想起的,便是他的臉。他是何人?”
紅乍然被人抱住,定神一看是常月,眯起眼睛甜笑了一個:“哥哥!”
常月鼻子又酸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放下她,替她看看腿傷,敷上藥粉淡然道:“做得好。”
這就是他的妹妹,付歡兒。常月心道。
他不容分扣起她的左掌,凝神運力片刻放下來:“遇到危險,左掌發力,我…為兄自然知道。”
付歡兒看著手掌中逐漸隱去的一個“常”字,顧不得身上的傷,笑意更濃了:“新鮮好玩!我知道了!可我倆之間,應該本就互相感應才是啊?”
她歪了歪頭,看看常月背後愕然的安三平又道:“你這又是什麼表情,吃醋了不成?”
常月這才回過身,看了看安三平,握住他的手腕一邊把脈一邊緩緩道:“此事來話長,容後再敘,總之,她便是我同胞妹妹付歡兒,我們都是九尾一族。……你如何受了這麼重的傷?遇見什麼了?”
安三平呆了片刻,不想原來師兄竟有如此身世,回過神來答道:“我們不慎招惹一個萬人大陣,不知是什麼,能活著出來已是萬幸,我無事,想來林唐比我傷得更重些,兄長快去看看他。”
常月聞言心下一驚:“莫非是赤衣所九幽陰兵,那不是隻有妖神和魔尊才能製衡的一個法陣?定是林唐……”
想到此處他歎了一口氣:“看見了,林唐躺著不省人事,自然傷重,可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此地實在不宜久留,眼下這般,還是先回草廬再。”
常月來到結界前將之化去,迎麵見到的是穀花音迷茫一雙大眼:“見過上仙!不知上仙……如何稱呼?”
常月衣袂隨風而動,心中也略動了一動,明白她靈魄受損,於是不緊不慢地道:“常月。穀姑娘不用稱呼我為上仙,此後,你可稱我一聲兄長。”
結界化去微風拂過時,穀花音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原來他……也有這個味道。”穀花音眉頭緊鎖,頭腦中有些混亂,眼神愈加迷茫起來。
常月看在眼裏,並不作出反應,隻是上前抱起林唐,輕輕道:“回去吧!”
穀花音彷徨著同紅一起架起安三平,幾人慢慢尋路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忽見一隻狐狸探頭探腦竄出來,伏到常月腳下,常月見那隻狐狸口中似乎銜著一截竹子,方才明白是赤衣送來的信息,伸手拿了上來,摸了摸那隻狐狸的頭,看著它跑遠了。
他低頭打開那竹筒,拿出一封帛書,看著看著,麵色凝重起來,將那帛書袖起,道:“要快一些才好。”
安三平留意看到他師兄眼神,知道那封手書不同尋常,必有大事發生,但若真的有事發生,以他眼下之狀況,能做之事甚是有限,於是更加快了腳步,當下恨不能欺山趕海,隻望回到落腳處,早早療傷恢複,以助師兄一臂之力。
待到真正暮色降臨之時,安三平等人終於抵達封惡人的草廬。
安三平想到這才是抵達魔界的第一,他們便已經精疲力盡到這個地步,這還是在紫衣長老隕落、青衣尊者答應不搗亂的情況下,想來他們在魔界還真是處境險惡。不過這一總算沒有白過,他最起碼找到了付歡兒和穀花音,他想到這裏不禁看了一眼正架著他卻有些失魂落魄的穀花音,穀花音此時也有所察覺,看著他欲言又止,終於什麼也沒有。
草廬的院門半掩,還沒近前,付歡兒便道:“血腥之氣?”
常月也已經聞到了,他叫了一聲:“知微?”
屋門很快打開,出來的正是一臉倉惶無措的知微,她一見常月便蹙眉哭了出來:“你回來了,我好怕,想著要逃走,又怕你們回來見不到我……”
穀花音悵然若失,連忙留意常月的神情。
常月隻是問道:“發生什麼事?”
知微推開門,側身讓開視線,安三平等人這才看見,封惡人倒在了地上,傷口顯而易見,是被人一劍封喉。
“我出門打水,回來時隻見到一個藍色身影閃過,我……不敢去追,進來時,就是這樣了……”知微臉色煞白,聲音顫抖,顯然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