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平正覺自己一腔愁語無處訴,內心著實傷感之時,聽見常月喚他。
他看見常月坐在桌前,神情肅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把躊躇躲避的心收了一收,深呼吸一下,便走了進去:“師兄,你找我?”
常月示意他坐下:“穀花音這幾日隻須靜養補血即可,不可勞心傷神。隻不過,平兒,你知道曆來我們出雲峰青蘿門一派,總有情關難過,你娘安辭淡然處之尚且如此,這算是最好的一個了。為兄以為,感情一事,你其實不必太過勉強。”
常月看似無心自語,安三平卻將凳子往常月方向挪了一挪,一頭悶在常月胳膊上,像幼時寫不出藥方一般撒賴起來:“無論如何,她總是會喜歡上你……就是因為你比我好看麼?!”他抬起頭來,鼻尖微紅懊惱道:“若是別人也就罷了,我就找他比武決鬥將他嚇跑,或者給他下了不歸人讓他忘掉……可偏偏是你,我什麼都是兄長教導,自然也什麼都比不過你……要我放棄,我放不下。哪怕師兄無心於她,要她死心隻怕更難,我心裏很是難受!”
常月拿眼睛瞄一瞄他:“下不歸人奪愛?你長本事了。”
安三平垂頭喪氣,正推心置腹著話,卻好像聞見了濃濃藥味,且就在跟前,他又仔細嗅了嗅,遲疑地看著常月。
常月這才將袖子掀起給他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輕描淡寫道:“無事,蹭破了一塊皮,撒了點藥而已。今叫你來,是想起一件事情,想要你幫忙確認一二。”
安三平不解,常月道:“記得你幼時煉不出藥丸來,交不了差,怕我責罵,趁我不在,爬上了複如殿偷我曝曬的藥丸來看,不慎跌落下來傷了膝蓋,雖然腿治好了,但傷疤還在,對吧?”
“對……對啊,傷疤什麼,無傷大雅,過了這麼多年,虧得師兄竟然記得!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常月似乎拿定主意一般命他將褲腳卷起,露出那塊傷疤來。
安三平見他刺破手指,滴下一滴血在自己膝蓋上,十分奇怪地問:“師兄這是……?”
常月心無旁騖地看著那疤痕,蹙起眉頭,眼前血滴並未滲入,跟那皮膚是秦渭分明,毫無異樣。
安三平抬頭看他師兄清逸出塵的臉,竟在心裏暗暗羨慕起來:“為什麼下有師兄這樣的人,既有不世容顏,又有蓋世之才,流芳之德;反觀自己,這麼多年在他庇護之下,一事無成。若自己何時也能有舉世無雙之功,好叫穀花音覺得我萬中無一便好了。”
他想著又去看他師兄,隻見常月正看著自己指尖的血滴,若有所思地注入些許靈力,再次滴下一滴。
那血滴在二人注視之下,立刻滲入安三平的皮膚,頃刻間那與周圍明顯不同的皮膚變得光潔如初,好似從未受過什麼傷。
安三平一看,又驚又喜道:“師兄這是什麼新的醫術,祝由術嗎?如此好用,蒼生之福啊!”
常月看著指尖,意味悠遠:“原來如此。看來我還有事要去問問赤衣尊者或者我娘,這九尾狐血之事。”
是夜,在諸人見證之下,風起斯牽著楚問心的手,拜告了地,朱圓庭華燈盛照,人月圓時。
楚問心一邊行禮一邊含羞四顧,果然看到安三平坐在下首笑意吟吟看著自己,常月和林唐也在,另一位紅衣姑娘坐在穀花音身旁微微扶著她,隻是不見童岩鬆,她心下有些著急,卻不好當時問出來。
禮罷,隻見林唐一會子拍手狂歡,一會子又舉杯邀月十分興奮,楚問心覺得有趣,偷偷笑道:“怎麼倒比他自己成親那還要高興似的?”
風起斯笑而不語,拉著她的手便要回房去,惹得林唐一陣奚落嘲笑,安三平也不禁笑眯眯目送他二人,倒是常月叫住他還鄭重其事地送上一份賀禮道:“雖回去少不得還有一宴,但此次別有不同,楚問心算是我師妹,為兄自要重視!”
直到進了房間,楚問心才問:“怎麼不見童岩鬆,他那日與我一起逃跑,不會出事了吧?”
風起斯耐心道:“他魂魄有損,暫時是流衍,不是他自己,已經……逃得一劫,暫時無事了,你不用擔心,你弟弟多在陪著他。”
楚問心聽了十分自責,當下驚慌不已:“這麼嚴重?也是為了救我嗎?我竟然將他害得這樣……如何是好?”
風起斯不語,許久才點了點頭:“他身體無事,現在這樣,已經難得了!隻是今禮數這樣簡單,你心中會不會有所失望?”
楚問心盈盈佇立攜著他手,婉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