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給她除去人皮麵具的時候,她感覺臉上有點兒疼。
像是拿了一把十分鈍的刀,在劃她的臉。
李眠一直在旁邊。
她是閉著眼睛的,但是她相信李眠就在旁邊。
林墨一舉一動皆是十分小心。
他見識過李眠有多厲害。
要不是那一句勸,他停下來了,說不準那日守門的同僚就要暗遭殺手。
他光明正大地使細針,似乎根本不怕被人察覺。
這種暗器在他手裏,根本不做暗器之道,於他,更像是普通的武器。
他不需要用暗器,也能叫人命喪黃泉。
林墨這樣覺得。
因為過於小心,在揭麵具的時候,便十分慢。
容玥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她緊咬著牙,腦子裏一片空白。
臉上這種疼算什麼呢,從心裏蔓延出來的疼,才痛徹心扉。
容玥覺得,她還是愚鈍了些。
旁人說什麼,便信什麼。
還有些異想天開,想著……陛下再如何狠心,總不會要她性命。
可如今既留了她性命,便不要怪她自保。
李眠在旁邊低聲問:“你像平日般便好了,抖什麼!”
林墨聽到這般問話,手硬是死死控製著,才不再抖。
可是這心裏抖得更厲害了。
也不知若是因公殉職,撥下來的撫恤能買幾副字畫。
怎麼說他也是臨淵閣……一個副司長,總不至於一副名畫都買不到吧……
雖然……副司長挺多的,俸祿又挺少的……
不行,以後再出公差,一定要先寫好要買什麼字畫,交代清楚……
不成!還得找個繼承字畫的人!
李眠的手一直抓著容玥的袖子,看林墨終於揭開麵具,她便要睜眼了,於是把手拿開。
似乎,心有不舍。
容玥的左臉落了一些擦傷似的傷痕,沾滿了血。
李眠把早就準備好的繃帶按上去,輕聲道:“公主,放心。”
似乎是安慰她。
容玥正要坐起來。
她道:“這容貌我也不甚在意,你……”
她不說話了。
原本是想說,你緊張什麼。
李眠強笑:“公主再如何不輸須眉,但總是個女子。”
“您可以勇敢,可以無敵……但是還是要愛惜自己。很多地方,不要不當回事。”
容玥本不想理他,但看他認真的模樣,還是想說點兒什麼。
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卻扶住她的肩膀:“公主,聽話。”
林墨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這哪兒容得下他。
容玥見林墨一臉憋著了的模樣,問他:“還有事?”
林墨憋著回答:“昂,沒有。”
容玥簡單地給受傷的左臉擦了些藥,便戴了找了帷帽準備出丞相府。
林墨叫住她:“公主,不必遮掩了,太子殿下已經向陛下請旨放您出臨淵閣,還在忘仙樓給你準備了接風宴。”
容玥正在摸她的左臉,還有些疼,李眠說過之後,她就小心些了。
此番聽得林墨這麼說,她挑眉問道:“太子請旨放我出來?”
太子與她沒有直接的仇怨,但皇後一向看不慣她,太子還有個同母親妹,看她如看仇人一般。
說太子為她求情,她是一點不信。
除非……這其中,太子要做些什麼。
她粲然一笑:“好,太子這等心意,可不好辜負。”
李眠跟上來:“公主,我一起去。”
容玥看著他,欲言又止,終究點頭。
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頭,路人行色匆匆,攤販依舊吆喝不斷。
一切如常。
唯她一進望仙樓,便引得眾人聚集目光。
林墨在她身旁悄悄告訴她:“望仙樓是被太子殿下以顧二爺的名義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