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莫離,靠在芒刀的肩膀上,一路聞著他身上那清淺淡雅的脂粉香,原本焦躁不甘的心,在經曆了冬鷹始終沒有追上來時,終於變得泄氣不已。
爾後,她忽然又想起,她這是要回恪王府了,回了王府,她還得去向老太妃請安,然後,老太妃會問她這些天都幹什麼去了,她……又要怎麼答呢?
想必她不見了的這些日子裏,老太妃一定也是憂心不已,氣怒之下,那些伺候她的下人也定然沒個好兒了。
上次,她任性了一回,喝醉個酒,也能連累銀鞍被打板子,屁股腫得老高,疼了好些天。
這回,她失蹤了這麼多天,銀鞍一定不隻是被打板子,興許,他的小命也沒了……
想到這裏,莫離突然開始後怕起來。
銀鞍可是她在這異世裏認識的第一個人,銀鞍雖然愛嘮叨,可事事都是真心為她好呀!
那樣一個年輕的生命,若是因為她的一時任性而沒了,這……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哪!
莫離越想越著急,迫切地想要好好問問芒刀,有關於恪王府的事情,特別是侍候她的一眾下人的情況如何了。
隻是,莫離身體被芒刀點了穴道,半側臉龐擱在芒刀的肩上,芒刀看不到她滿臉焦急的模樣,她兀自在那胡想著,越想麵色越慘白,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即使芒刀不用細看,光感受著脖頸間那愈發急促的呼吸,他也能猜到莫離心裏在想些什麼。
莫離失蹤的這些天,他已經跟銀鞍、金箭、圓弓三人反複商議著,莫離可能會去的地方。想當然的,莫離失憶後的所有生活細節,他們四人俱都拿來仔細地研究了一遍,也從中揣測出了一些失憶後莫離的性格。
說實話,莫離這回貿然出走,真的把老太妃給嚇得半死,生怕失了記憶的她在外麵有個好歹,首當其衝的,四個貼身伺候莫離的長隨要被重重責罰。
隻不過,芒刀四人同時向老太妃求情,先將王爺找回來,再去老太妃麵前自請責罰。
憂急如焚的老太妃,也沒辦法了,她腿腳不便,又不能親自出去尋人,還不得指望她孫兒的這些個忠心的長隨,想著孫兒在外麵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險,便也無奈地應了。
是以,除了那個在王爺床上的丫頭,以及一眾看門守夜的小廝婆子之類的,被旺叔狠狠地責罰了之外,他們這四個貼身伺候王爺的長隨,暫時還是安然的。
可即便不對他們四人進行責罰,他們四人心中也無一刻安寧的時候,強烈的自責更是時時伴隨著他們。自家王爺失蹤的這幾日,他們四人幾乎就沒有閉眼休息過。
感受到脖頸間愈發火熱的呼吸,芒刀微睜了眼簾,扭頭望了莫離一眼,沉聲說:“既知如此,何必當初……”
莫離一聽,眼淚頓時就大顆大顆地滾下來了,口不能言的她,隻得在心裏向銀鞍懺悔著:“銀鞍哪,我莫離對不起你呀!你要是真做了鬼,大不了,我也做回鬼,陪你好了!嗚嗚嗚!對不起呀,銀鞍!”
莫離哭得傷心極了,滾燙的淚水直接浸濕了芒刀肩頭的衣衫,令他的身體也在刹那間變得僵硬。
王爺,趙昕!您在幹什麼?您怎麼哭了?您可是鐵麵王爺,血流再多眼都不眨的人,怎麼能像個女人一樣哭!
芒刀精致淡雅的妝容,開始變得扭曲,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手上的拳頭更是攥得死緊,真想直接一拳過去,把自家王爺那莫名失去的記憶給打回來。
可是吧,聽說王爺他不隻是失憶了,還連傍身的武功都沒了。想想圓弓說這話時,那滿臉惆悵憐惜的表情,芒刀隻覺得心裏既氣且痛著。
這個一再自稱是女人的王爺,一定不是他的主子爺!
芒刀再次在心底確認著。隻是,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主子,自己都必須先把他帶回去……
“又沒死人,你哭什麼!”
說實話,芒刀有些開始討厭這樣的自己了,當肩上的衣衫全然濕透了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女人”般的主子所想知道的事情。
想著莫離沒了武功,身體也不能長時間被點穴,芒刀又抬手解了她的穴道。
莫離眼睛紅紅地抽噎著,此時也顧不得再去想趙晅了,很快就要回到恪王府了,她該想想,要怎麼跟老太妃解釋,她無端離開的這些日子。
還有就是,老太妃如果要秋後算賬,她又要怎麼保下那些個伺候她的下人。
轎夫的腳程很快,一刻鍾不到,轎子就直接抬進了恪王府。
芒刀顧著莫離的王爺顏麵,想著她那一身女裝,還有那明顯哭過的麵相,實在不宜被人看見,便直接命人將轎子抬到了恪王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