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蘇各各撞到的是一名男子,身材高挑,著一身淺紫的錦袍,滾著朱紅色的鎏金花邊兒,模樣生得不錯,鼻梁高挺,膚色白皙,尤其,那雙桃花眼,看著溫潤而多情。
頭發束在掐金絲的碧玉冠裏,因著與蘇各各相撞,那玉冠都有些歪斜了,此時,他的主人正在整理。
旁邊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緊張地檢查了主子一遍,發現主子似乎沒有什麼損傷,才一臉生氣的表情望著遠去的蘇各各,說:“爺!這女子好不知禮,這麼莽撞地走路,撞了人,道歉都不誠心,看都不看人一眼就跑了!要不,小的去教訓她一頓?”
那被稱作爺的人,順著小廝的視線望去,隻來得及看到一個嫩黃色的女子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他搖頭說:“算了,看這女子行路這般匆忙,許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才如此。反正,本王也沒有損傷,何必非要跟一個女子計較。”
那小廝連忙接口說:“爺!還是您大度!您這般體恤百姓,視黎民如親子,若是皇上知道了……”
沒成想,小廝的馬屁沒拍到位,那位爺左右看了看,見無人關注他們,這才壓低了嗓音不愉地說:“住嘴!今日本王微服出來的,你切不可胡言而泄了本王的行蹤!”
“是的,爺!小的錯了!……咦!爺,您看,這裏有個荷包!似乎,是女子用的!” 挨了訓,小廝老實了,彎腰去撿主子的扇子,卻見地上躺著一個粉色的荷包。
“本王看看!這麼雅致的繡功,還有淡淡的香氣,果然是女子之物!隻不知,誰家女兒掉的?”那位爺接手翻看著,荷包上繡著一對兒交頸纏綿的鴛鴦,針工細致、絲線用色也是十分妍麗,瞧著跟活物一般逼真。
一條紅繩從荷包裏露了出來,他指尖一帶,竟然拉出了一個瑩白的玉佩。
“清陵你看,這荷包裏還有個玉佩!這玉色如此剔透,摸之溫潤之極,實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想來,這該是哪個富貴之家的女兒所有,也不知是誰掉的?”
小廝四下打量了一圈兒,對主子爺說:“爺,那要怎麼辦?這街上都是尋常的百姓在看恪王府的熱鬧,也沒見有什麼衣著華貴的內宅女子啊!”
“算了,既是落入本王之手,便是天意,若是日後有緣見到這玉佩的主人,本王再還給她吧!”
不知怎的,方才那位在轉角處望見的嫩黃身影浮現在紫衣男子的腦海中,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把這個尚有些溫熱的,帶著女兒家香氣的荷包給踹進了懷中。
小廝仿佛沒有看到主子的動作,有些遲疑地說:“那,爺,咱還是照著之前的打算,去霧裏仙看那個蘇姑娘?”
“嗯,走吧,帶路!”
“爺,小的說過,那蘇姑娘似乎是恪王的人!好些個富貴的子弟都看上她了,隻是礙於恪王的情麵,而不敢出手罷了!”
“恪王麼?你沒見,這滿街的炮紙屑兒都是恪王府留下來的!恪王既然打算娶個小小的伯府庶女為妃,一是為了做給我父皇看,二麼,他定然也是喜愛那莫二小姐的。不管怎樣,多年不近女色的恪王娶了妃,那霧裏仙的蘇各各再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兒,隻怕,恪王也不會把她接進恪王府!”
“爺,您真是高見!……”
主仆倆說著話兒的功夫,就到了霧裏仙。
來迎接這對主仆的,還是當日莫離看到的那個老雜役。
別看這老雜役人長得其貌不揚的,整天佝僂個腰,看起來就是一副奴才樣兒,老掌櫃之所以讓他來迎賓,是有原因的,那便是這老雜役極會看人。
尤其,那些個貴人。就算扮成窮書生,都能被他給瞧出來。
有人不相信,去找了個從未在京都露過麵兒的富家子弟,來霧裏仙裝作慕名聽蘇各各唱曲兒的。這老雜役直接把人帶到了上好的雅間,讓人上好茶好生招待。
那幫紈絝子弟打賭輸了,起哄間,打賞了蘇各各不少銀兩,就連老掌櫃和老雜役都有份。老掌櫃一高興,還給老雜役漲了月錢。
這之後啊,老雜役迎來送往更是可勁兒了,尤其迎賓的時候,那眼睛快睜得跟孫猴子有得一比。
自打這對主仆倆往這霧裏仙的門前兒一站,老雜役先從右邊那位的鹿皮黑靴子看起,往上那紫袍的暗紋讓他眼前一亮,極至腰間的玉佩讓他眼睛更亮了幾分,到那鎏金的花邊兒讓他眼睛笑眯了線,可是,待他看清那人的模樣,卻是險些跪了下來。
不為別的,隻因,他認出了此人便是當今聖上的第四子趙晉,是現皇後的唯一兒子,也是滿京城都在議論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人!
天哪!霧裏仙要發了!
繼恪王爺趙昕之後,竟然又來了一位更大的貴人,還是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皇帝的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