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趙昕一貫地冷然而坐,而陳良則是一貫的慈眉善目的長輩樣兒。
五皇子趙昇卻是坐在一旁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偶爾抬頭望向趙昕的眼神,也是複雜而愧疚的。
哎,沒想到,昕堂兄這麼個威風凜凜的戰神,竟然真如傳聞中的那樣,對他的王妃寵愛有加!
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的麼?
他們自小也算親近,他從不見昕堂兄注目過哪個女子,想不到,昕堂兄居然那般著緊她!
不過,興許,若是那個小小女子是他的五皇子妃,他也會對她好的吧?
她那般的古靈精怪,卻有一副極好的容貌,簡直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
她雖怒時會叉腰罵人,他卻隻覺得她生動而可愛,若是,若是令她穿上女裝,最好是精致貴氣的宮裝,一定一定好看極了……
哎,想不到啊,居然會這麼巧,讓他遇上她了!
想到這裏,趙昇再次無比複雜地望了望趙昕,然,趙昕依然是垂眉冷眼地坐著,似乎覺察不到他在看他一樣。
趙昇的心裏,既失落,又無奈著,卻還不死心地隱隱盼著些什麼。
想來,真是天意如此。他都已經很小心了,居然還是撞上了昕堂兄的人,撞上了那個獨特的“她”!
以昕堂兄的態度來看,昕堂兄他真的沒有幫自己的打算,那……可不行!
京裏的變化愈發大了,太子已經開始收攏人心了,他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傲慢,正如母妃所說的,皇家沒有親情,若是他日太子登基,隻怕自己想當個富貴閑散的王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外祖父終究年紀漸大了,就算太子什麼也不做,容下他幾年,等他死了,誰又能幫自己撐腰呢?到那時,自己便隻能是任人宰割了!
不行!自己可是堂堂皇子,怎能我為魚肉,任人刀俎!
可是可是,昕堂兄若是不幫自己,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趙昇兀自心中焦躁著,雖然,莫離的一顰一笑時而會從他腦海中掠過,然而,趙昕冷冷地坐在他對麵兒,他也不敢對著人家名正言順的妻子肖想太多,更何況,他此刻最該憂心的是如何求得趙昕幫他。
陳良坐在趙昕的下手,他的人生中唯有金錢與權謀,是以,他想象不到自個兒的小外孫還惦念著大外孫媳婦兒呢。
他左右看了看趙昕和趙昇二人,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開始打圓場了:“昕兒啊,才剛昇兒說了,都是一場誤會!不如請外孫媳婦出來,大家相互見個禮吧!”
趙昇一聽,立即望向趙昕,不可抑製地目露著希冀之光。
“不必了!一介婦人罷了,既然是誤會,我知道便好。”趙昕垂頭隻管喝茶,甚至,他連眼皮子都不曾抬過一下。
趙昇動了動嘴,打算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得又將目光轉向陳良,似乎是想求陳良繼續幫忙說情。
陳良皺了皺眉,語重心長地道:“昕兒,我知道,你心裏多少是責怪我的……哎,這些年來,陳家與恪王府走動不多,你心裏也是諸多疑惑。
本來,有些事情涉及到皇家,我是不想多說的,但是,如今昇兒大了,朝中的事,你比我更清楚。
我早和你說了,太子心中對你並不滿意,而昇兒他與你這般親近,你們之間……比起太子可是親得多,為何,你就是不肯幫他呢?”
趙昕依然神色淡淡的,並不接話,陳良又是長歎一聲,接著言道:“唉,你總是以為,自己該忠心事君的,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可是,昕兒啊,正如你曾說過的那樣,皇上為何肯讓你我同在北軍而不心生嫌隙,反而對你信任有加呢?
你可曾想過其中的深意?”
趙昕似才有所反應,抬眼看了陳良一下。
然而,就是這麼一眼,卻令陳良心中燃起了些些希望之光,他繼續說道:“那是因為,皇上他……”
說著,陳良望了下趙昇,似是有所顧忌,歎息著道:“唉,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總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些事,你縱然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陳良緩緩站了起來,背手而立著,似是追憶般,說道:“當年,你父王的事,終究都是皇上的意思!是我沒照顧好你父王,我心中對你也甚是愧疚的!
而你娘……唉,你祖母一貫地看不起她,即便她不在了,還對她諸多非議,我心中也是不忿的。
所以,這些年來,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整個恪王府,我確實是不甚親近的,這個,還請你要體諒我的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