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的身形微微朝車廂壁側著,一手枕在腦後,這樣的角度在莫離看起來,他的臉龐線條十分的有型,那兩排濃密的睫毛蓋住了他深邃的眼,沒有了平日裏對別人的冷眉冷眼,也沒有了對她的溫情厚意,卻有一種令人心疼的難得安然。
“心疼?我……居然心疼他?!”莫離驚訝地輕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再看到趙昕有些胡子拉碴的下巴時,趕緊讓自己移開了眼。
為了讓自己不去看趙昕,從而不去胡思亂想些什麼,莫離拿起了一旁的一個小包裹解開來,裏麵有些紙筆,以及一些雜記書本,這些,原本是莫離讓樂珠準備來,她進山看花畫畫兒玩的,如今看來,她們是用不上了,莫離隻好看看書借此解悶。
這時代其實也沒啥好看的書,其中有一本什麼遊記的,好像還是以前她當王爺身子的時候,在趙昕書房順過來的呢,可惜她一直沒有得空翻過。
想起初為男人時的窘狀,尷尬有之,傷心有之,快樂也有之……
哎,那般的歲月,終究過去了。
莫離是個單純的人,不會有太多的追憶感懷,她隨手打開了這本遊記,翻了幾頁,忽然從裏麵掉下來一張紙。
莫離撿起來看了看,那紙張有些泛黃,還是挺厚的一疊,上麵也不知畫的什麼東西,似標記又似符號的,怕自個兒打開來看,紙張嘩嘩的響聲吵醒了趙昕,莫離便隨手將之一放,認真地看起書來。
可是吧,聽著趙昕細微的鼾聲,眼角的餘光中那個男人的身子是那麼明顯,莫離根本就看不進去書。
她才瞄了幾行字,視線便會不由自主地看向趙昕。
哇,睡著的美男也是極好看的,你看啊,趙昕的嘴唇薄而紅,還帶著一點點棱角,正微微上翹著,這瞧著,可比他醒著的時候要溫潤多了。
曾經,這張俊美得不要不要的臉,是她的,可當它長在趙昕的靈魂之外時,這臉便又有了不一樣的境界了,冷漠、高貴、溫柔、深情,這些情緒自有它獨特的魅力,真真是神奇的事情啊!
莫離感歎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趙昕的唇瓣。
隻是,莫離還沒有感受到趙昕唇瓣的美好柔軟,趙昕卻忽然沒有任何預兆地睜開了眼睛,清明的眼神,像是他從來沒有睡著過一樣。
琥珀金眸對上了烏黑的大眼,莫離自己先嚇了大跳,慌亂中,她隨手拿起了那份紙張,顛來倒去地打開著看,很明顯,她是想掩飾自個兒剛才“好色被抓”的行為。
泛黃的紙張被莫離抖得嘩嘩作響,趙昕卻一下子坐了起來,高大的身軀緩緩靠近著莫離,啞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啊……我,我看畫兒!一幅畫兒!我,我什麼也沒幹!”莫離這老實孩子其實最不擅長的便是說謊,尤其,是這種突然的變故下,莫離連掩飾的神色都是拙劣的。
可是,趙昕似乎並不在意莫離的尷尬,隻拿過了她手裏的紙快速掃了一眼,很快的,他的臉色大變,盯著莫離沉聲問道:“這個東西你哪裏來的?”
莫離一抬頭,視線中,一向柔和的趙昕居然板起了臉,而且,還是那種很嚴肅很嚴肅的樣子,就連他的問話也很是生硬,莫離有些被他嚇著了,張著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趙昕又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紙,卻是一把抓住了莫離的手腕兒,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壓在車廂壁上了,琥珀金眸眼睛瞪得溜圓,臉色嚇人而語氣冷厲著:“快說!這東西你哪裏來的?”
趙昕是個武藝卓絕的武將,馳騁沙場多年,對待敵人時,光一身狠厲的氣勢,便能嚇破敵人的膽。
終是他顧及莫離,沒有全然外放強大的氣息,即便這樣,莫離的手腕也是被他握得生疼。
莫離甩了幾下甩不掉束縛,隻好迷茫著眼神望向那張泛黃的紙,有些痛苦,更多的是生氣,說道:“你幹什麼?它是從書裏掉出來的啊!我翻著翻著,它就掉出來了嘛!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趙昕聞言,倒略微鬆開了一些力道,口氣依舊冷然著不放鬆:“什麼書?書又是從哪裏來的?”
莫離撫著手臂,很委屈了:“就是那本富春遊記啊!好像以前是你書房裏的!”
趙昕看了看車廂地上的書本,眼睛又緊盯著莫離,怒然道:“胡說!我的書房裏,怎麼會有這東西!”
這下,莫離真是氣極了,她仰著脖子,通紅著臉,氣呼呼地說:“怎麼了?不就是一副畫兒嗎?還畫得誰也看不懂的!我怎麼知道,你的書房怎麼會有……”
說著說著,莫離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她伸手想去將那紙張拿過來再看一下好確認什麼,不料,趙昕卻是攔住了她,還遲疑著問:“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