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晅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原本溫和俊朗的臉痛苦扭曲得冬鷹不忍看了。
隻見他忽然抓住了冬鷹的手臂,緊張地問著:“冬鷹,我,我還能怎麼辦?”仿如溺水的人,急切地想要抓住個依靠,偏偏心知什麼希望都沒有。
冬鷹不敢出聲了,冬鷹此生,隻想主子安然便好,可現在,主子他真的是太過痛苦了,冬鷹一下子也亂了分寸。
趙晅頹然地放下了手,推開想要攙扶的冬鷹,在床上默默地躺倒,兩顆晶瑩的淚順著他的側臉緩緩滑落,滴入雪白的枕巾裏,洇開一小團影子。
“主子,你若是想去,便去找她吧!問清楚了,也好。”冬鷹半跪在床前,閉上眼,不忍看主子落淚的模樣。
“我不能做那強搶弟婦的敗類啊!是我錯了……不過,即便我錯了,我也該跟她說一聲,是我對不起她,我錯過了她!”趙晅哽咽難言,越說越心痛,不甘至極,卻是悔恨更多。
一陣陣的眩暈襲來,頭越發沉重,他隻得無力地閉上眼,拳頭半抵著胸口,輕輕言道:“冬鷹,讓我躺一躺,等我的心能跳了,我們就去找她……”
五月的清晨,京城郊外的桃花山依然沒有了桃花,濃綠枝頭已經開始結滿小小的桃子。
趙晅清風朗月的容顏,染上了抹不去的哀愁,他隻帶了冬鷹,又開始了往北之行。
但願,能再見一麵他的離兒,即便錯過了,也該讓離兒知道,他心中一直是有她的!
一路上,那些個趙晅親手讓人建造的防災房,那些個按照莫離意思改建的連鎖客棧,不斷不斷地提醒著他,莫離就是恪王妃,恪王妃就是莫離!
她曾經,是那麼努力地想讓他記起她……
然而,他卻忽視了這一切!忽視了她的真心與好意!
趙晅痛苦著,卻又迫切著。
想要見到莫離時,他便會日夜不停地急著趕路,恨不得能日行千裏。
隻是,隨著路途的縮短,他又會近鄉情怯般的,躲在某一處客棧裏不敢前行了,痛苦難過不已……
這麼走走停停地小半個月,終於,連沉迷於情傷憂思中的趙晅也覺察到了不對。
“冬鷹,何處來這麼一撥一撥的將士?這是哪裏的軍隊在調動?我怎麼沒有聽說?”
趙晅這次出來,也是稟明了皇帝的,以查看各處可能發生的夏汛防務為由,可他這一路上總是會遇到大批行軍,這種異狀,作為皇子的他,實在是不能忽視。
“我聽他們說過,似乎都是北軍的。大爺你不問朝事,軍中有變動,爺不清楚也是常事。”冬鷹見趙晅總算看著不那麼痛苦了,連忙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告知趙晅。
聽說是北軍,想當然的,趙晅就會想起桃花山上的趙昕,那些個他和離兒首次見麵的場景也進而出現在腦中。
趙晅長長地歎息一聲,神色明顯黯然了許多,說道:“也是,不該我問的,問了就是錯。也罷,此去北邊,見過了她,我便跟清遠大師學佛去了,再不問世事……”
“……爺,何出此言……”冬鷹不是個擅言辭的人,隻能呐呐地看著趙晅每日痛苦著,爾今趙晅竟然會有這般想法,真是令他既心疼又無奈。
然而,兩人一路往北又行了幾日,在一處山林中向下看,卻驚見到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大軍!
這,令趙晅心驚不已。
“冬鷹,這,這太奇怪了!即便我不該過問朝事,可這麼多人的調動,難道是京裏出了什麼大事?”趙晅終究是皇室中人,天生的政治覺悟是不一樣的,他征詢地看著冬鷹。
“這的確很不尋常!”冬鷹並非普通的隨從,他瞧著趙晅麵露憂色,連忙說道:“不過,爺您不適合出麵,讓小的去暗中打聽一下吧。”
冬鷹一身的功夫很是了得,不多時便悄悄地潛入了行軍隊伍的休息之地,不過半日就回轉了,隻是,他的臉色瞧著很是為難。
這……打聽來的消息,要不要說呢?哎,老天這樣做法,是故意要折磨我的爺嗎?
趙晅看著冬鷹踟躕的模樣,皺眉道:“難道京裏真的出事了?你隻管說,你也知道的,我不會摻合什麼的。”
“爺,不是京裏的事。”冬鷹依然是欲言又止。
“那是什麼事?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你覺得,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會讓我受不了嗎?真是的,冬鷹,你幾時也學會了婆婆媽媽了!”
“……爺,那個,是北邊軍營出了事……大事!”冬鷹心裏很替主子難過,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了。
哎,大爺前幾日的樣子,真是太讓人擔心了,他對那個莫離那麼上心,真是太上心了!這這,這打探來的消息,要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