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一個武將,和自己心愛的人,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情緒下,講講那些兒時的過往也便算了,如今,居然讓他對著父親講那些!
這……
趙昕有些尷尬地幹咳了一聲,就是不開口,弄得莫離急了,又湊到他耳邊說:“你不講,他可要走了!而且,昕啊,我也想再聽一遍呢!我覺得,那時候的你真的是很不容易,日後,我也好再幫你練習鳧水,快講啊!”
趙昕隻好開口說道:“哦,你想聽,那我再講給你聽便是,隻是我父王……唔,父王是不知道的,那時候,我四歲……”
陰風卷了卷,並沒有揚起灰,莫離感覺老恪王似乎是離開了一下,卻又回來了,還表現得很不耐:“混帳東西,沒出息的混帳東西!還好意思說!哼!”
莫離很緊張,比趙昕還緊張,也不知道趙昕這樣講述那件悲慘的過往,能不能讓老恪王對他改變些情意。
“……到處都是水,煙霧彌漫著,沒有人,什麼也看不見……我想我的父王,我想著,父王若是在,他定然能帶我出去的。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我餓極累極,可等我昏睡一覺醒過來,我依然在水裏……”
趙昕慢慢地回憶著,慢慢地講著,因為有了上次莫離幫他學遊泳的經曆,他如今講起這段過往,不再完全隻是害怕了,反而能細細地回憶出那段時候的心路曆程。
終於,莫離能感覺老恪王安靜了下來,周遭的陰寒之氣沒有減少,但並沒有大的起伏了。
莫離暗自欣喜不已,終究,老恪王對趙昕也是有父子情分的,她賭對了!
趙昕講完之後,轉頭緊張地問莫離:“我父王呢?他還在嗎?我,我可以同他說句話嗎?”
莫離故意大聲地答道:“你想說什麼隻管說,他聽得見!不過,你父王有些不講理,我不知道他答不答呢!”
這話一出,莫離的耳邊立即傳來兩道聲音:“離兒怎麼能這般說我父王/小姑娘胡說什麼?”
莫離笑了,對趙昕說道:“好,我不說他,他是你講理的父王!那你說吧,我看他怎麼講理地回答!”俏皮的語氣,尤其著重“講理”二字。
趙昕轉回身子準備說話,莫離感受著老恪王的方向,順手幫趙昕扳了個方向。
趙昕很高興,大聲說道:“父王,兒子這些年也做了一些事,隻盼能早日幫父王報仇!隻是,當年沒有人活下來,是以,兒子找了這麼多年,很多疑問實在無法找到答案,但望父王指點!”
靜默了一會兒,忽然的又開始陰風急劇卷動著,莫離趕緊開口說:“喂,老恪王,你幹嘛啊!你不是說,你講理的嗎?你不回答,又發什麼火啊?”
陰風卷動得四處翻湧著,呼嘯之聲不絕於耳,但都沒有再衝著莫離和趙昕兩人了,黑暗裏,感覺有什麼東西卷起落下,用力地砸在遠處山石上的聲音。
又一陣子後,有個陌生的聲音,恭敬地開口道:“這位姑娘,王爺走了。你們先歇息吧,明晚再說。”
“啊?這……他怎麼走了?真是不講理!我還有事兒沒說呢!我身邊的這些人,要怎麼辦啊?”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鬼,要走也不說一聲!
莫離氣極了,還感覺到趙昕和自己交握的手抖了抖,這更讓莫離大聲地表示出自己的不滿。
那陌生的聲音,便溫聲言道:“姑娘十分獨特,居然能這般通靈!卻不知,姑娘是否知曉,我們不能和人類在一處太久的,否則,便會有損你們的陽氣。
今夜,王爺已經在這處待了太久,他該當是擔心,會損了小王爺的人陽吧!
姑娘莫要見怪!”
“哦,原來是這樣啊!”得知因由,莫離釋然了,又趕緊追問道:“那我們的人怎麼辦呢?他們這些人,可都是你們小王爺的親隨啊!我要怎麼救醒他們啊?”
“姑娘莫急!他們昨晚誤闖入山崖,就是因為我們在他們身邊呆得久了,才會使他們昏睡至死。
以往,我們都是這麼做的,這也是我們自保的方法。姑娘莫怪!
但好在你們來得及時,隻要沒有滿三天,他們還是能醒的。
到明日,我會讓這山崖有陽光照入,隻要讓他們在陽光下躺上幾個時辰,他們便會醒來的。”
莫離聽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若真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啊?”
“我是王爺的親隨——秦罡。小王爺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這陌生的聲音裏很是感慨,聲音也很溫和,似乎生前是個極好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