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忤逆,隻好各自行動去了。
少頃,雲舒嬤嬤便帶著方韜旺過來了。
“啟稟老太妃,車馬都準備好了,老奴陪著老太妃一起去。”方韜旺穿了一身四品的太監服,畢恭畢敬的行著禮,燭光下的臉色瞧著很明顯,真不是一般的難看,很顯然,他已經聽說了趙昕的事情。
雲舒嬤嬤扶起老太妃,老太妃便努力地坐端正了,形容平淡地吩咐著雲舒:“去,把壓箱底的那東西拿出來吧,這麼多年了,想不到還是要拿出來用一用的。不過,用了這次之後,隻怕我們都要去見先帝了。”
老太妃言語中的自嘲情緒,雲舒是聽懂了,她竟然淺淺地笑了一笑,便下去了。
方韜旺稍稍斂了些神色,伸手拿起一旁的一件頗為華貴的披風,搭在了臂彎裏,從容地站到榻邊,說道:“那老奴便服侍著老太妃一起走。”
誰知,老太妃忽然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可惜,我倒不太願意見他呢!”
邊笑,兩行混濁的淚便慢慢地順著枯瘦的臉頰淌了下來,卻是嗤了一聲,又道:“不過,我還是要去問問他,被人逼著的滋味兒好不好受?他若不好受,我便高興了!哈哈哈哈!”
今夜月朗星稀,難得的恪王府外,靜靜地停著一輛漆黑高敞的馬車,芒刀已經帶了他手下所有的人馬,安安靜靜地站在馬車兩側,約摸有五十多人。
銀鞍牽了一匹馬出來,伸手扶住方韜旺的手臂,小聲地懇求道:“方爺爺,讓小的去吧!您和老太妃說說,讓小的也去吧!”
方韜旺白麵饅頭似的老臉拉得很長,斜了銀鞍一眼,就一把將之推開了,他很努力地踩在馬蹬上,想迅速爬上去,可他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銀鞍見此,又上前抱住了方韜旺的腰身,再次懇切地說道:“方爺爺,您讓我去吧!若是王爺回來,知道老太妃有個什麼,我還活什麼活呀!”
然而,銀鞍話音才落,方韜旺忽然就舉起手裏的馬鞭,怒指著銀鞍喝斥道:“混帳!沒規矩!跪下!”
眾目睽睽之下,銀鞍沒辦法了,隻好依言跪下了,方韜旺抬腳踩上銀鞍的背,終於爬上了馬,這才悠然道:“老太妃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我老了,便讓我多盡份心吧。我這張老臉比你的好用,你懂什麼!”
很快地,方韜旺揚起馬鞭,車輛及人馬聽令迅速地行動起來。
銀鞍孤零零地站在王府大門口,他的頭上標著恪王府字樣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擺著,照得他的頭臉一陣黃、一陣黑的。
心中空落落的感覺難受極了,想要擔心些什麼,又不敢真的去想,銀鞍隻好努力地抬頭看天,片刻後,他拿袖子抹了把臉,大聲地吩咐著四周侍立的所有人。
“都給我聽好了!從此時起,關閉王府,任何人不得進,任何人不得出!敢胡言亂語、亂走亂動者,直接杖殺!”
馬車裏,老太妃平躺著閉目休憩,車廂角落一隻青銅鶴嘴燈輕輕搖晃著,燈火照射出的光影隨著馬車地顛簸而不斷跳動著。
雲舒擔憂地看著老太妃,片刻都不敢移開眼。
沒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聽見外頭有守城兵士在喝問著:“什麼人?!城門已關,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當斬!”
沒有人說話,一片肅然之氣漸生。
許是守城兵士見這麼晚了還有這麼多人想要出城,頗有些驚疑不定,他們趕緊握著兵器近前來看,待他們看清馬車上的標誌,卻是一下子恭敬了許多:“呀!恪王府的!這位大人,恕小的眼拙,適才不曾看清,多有得罪。不過,這個時辰了,大人往哪裏去啊?城門……已經關了。”
“你是眼拙!走開!去讓你們今日值守的校尉來見咱家!”方韜旺的聲音很威嚴,自有一派氣勢。
那兵士噎住,半天說不出來,過了一陣才又道:“這位……公公,城門關了,找人都沒用……”
“來人!把這沒眼色的東西丟遠些,去把今日的值守校尉叫來!”方韜旺怒喝著,很快那兵士便沒有了聲音。
城門口燈籠火把照得明亮,原本衣衫不整,正在閑聊的守城的兵士相互看看,都不敢出聲。
很快的,芒刀的人把值守校尉帶了來,那人年紀不小,似匆忙而來,歪帶著帽子,衣服扣子也還沒扣好,卻極有眼色地遠遠兒便給方韜旺拱手了:“哎喲!這是恪王府哪位貴人哪?可是有什麼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