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還沒有從看見師父的驚喜、和聽見柏叔的疑惑中走出來,他那本能而起的嫉妒心,已然排除了一切,立馬占了上風。
他伸出大手,一把將莫離從柏叔的懷裏拉了出來,緊緊地攬在身邊,一番動作下來,才微微有些冒犯了師父的窘迫,尷尬地幹咳了一聲,低低地解釋道:“師父,我,我的王妃莫離,她,她,有時有點孩子氣……”
趙昕話沒說明白,轉瞬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對不起正在傷心哭泣的莫離,便手足無措地看向她,對她像是強調像是解釋道:“離兒,他是我師父!我師父!”
莫離可不管趙昕說的這些,她能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艱難的環境裏,看見柏叔,真是太好了!
想當初,為鬼的時候,隻有柏叔能常常和她說話,要不然,那五年,她一個話癆可要怎麼過啊,估計她會是世上第一個因為無人說話而瘋了的鬼,即便她再度轉世為人,估計也是個叫做“瘋鬼”的人吧?
莫離扭了扭被趙昕攬緊的腰,卻沒有掙脫開來,不禁抬著淚眼望向趙昕,抗議道:“你幹嘛?他是柏叔!是我的好朋友柏叔!我與你說過他的!我好不容易看見他了,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問他呢!”
趙昕心裏的複雜喲,豈是莫離能明白的!
他看了看那張和師父一模一樣的臉,再看了看自己這個小妻子倔強的臉,又是鬱悶又是無奈,但到底,他心裏有些明白了,大手也更緊地攬住了莫離,眼神戒備地看向柏叔,問道:“我師父呢?我師父他到底……”
趙昕有些說不下去了,畢竟,那個人不止是他的授業恩師那麼簡單啊!
柏叔笑了笑,走過來拍了拍趙昕的肩膀,這個隨意的動作,頓時令趙昕有些反感。
他自小為王,還沒有人敢這麼對他做過,而他的師父成威,又是個性子冷淡的人,從不會有這般親近的做法,可當趙昕看向自己師父的臉時,他心裏一塞,隻好轉開頭了,沒有再出聲。
柏叔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伸手摸了摸瑩白的長須,笑道:“聽恪王府老太妃說,你曾經和莫離這副身子互換過靈魂,那你應該知道,這世上,總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是無法解釋的。爾今,你看到的便是真實,我便也不用和你解釋太多。
至於,你方才所問,你的師父,在三個多月前,他已然壽終正寢了。他沒有任何痛苦,是平靜安然而去的。後來,老天便安排我過來了,借用著他這副身子。
我也繼承了他所有的記憶,所以,我知道,你確實是我的……徒兒,以及侄孫!
你的祖母,是我如今這副身子的皇嫂,這個你都清楚的。也是她告訴我,你們都是知道莫離身份的,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和莫離,我們是一樣的人!
不過,我死得比她早些,我死時年齡也比她大些,已經三十歲了。
所以,我既是你的師父,也是莫離很熟悉的柏叔,爾今,隨便你怎麼稱呼我。”
趙昕極小時便入得軍中,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之人,但此時,麵對著柏樹所說的一切,他心裏還是覺得異常的不可思議,一下子也很難接受這些。
他瞪著一雙眼睛,冷然地看著柏樹,平靜的麵色下,心中卻是波濤洶湧著。
“師父他已經死了?!可是,師父他的身子,還在自己的麵前!
那我是該為師父已逝而傷心哭泣、盡身為徒兒這半子之誼呢,還是應該義正詞嚴地向這柏叔替師父討還身子呢?
這,尼瑪,這該死的,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不管趙昕如何不滿如何掙紮,莫離卻很高興,她的眼淚還沒有擦幹,卻笑微微地對著柏叔道:“太好了!柏叔!我還是喊你柏叔好了,至於師父嘛,就留給趙昕叫吧!對了,柏叔,這麼說來,你和我們家是親戚啊?你已經見過祖母了?是祖母請你來的,對嗎?她老人家身體好不好?”
趙昕聽莫離問起老太妃,不禁也皺起了眉,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矛盾,看向了柏叔,靜等柏叔的回答。
柏樹點了點頭,背著雙手,在崖邊走了幾步。
那挺拔的身姿與他的外在看著極為不符,落入趙昕的眼中,隻覺得有些紮眼。
回想起從前師傅的音容姿態,即便師父他武功蓋世,可他到底老了,去年趙昕見他時,他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可如今這個柏叔占了師父的身子,卻像返老還童了一樣,氣色極好,連走路的姿勢與從前大不一樣,竟然有一種凜然的軍人之姿!